即便是方煜那样名声响亮的金牌大状,也不会接。
任何一个明哲保身,想安安稳稳做律师的人,都不会让自己往火坑里跳。
白律师真的是事先不清楚情况,不然,就算是十倍的律师费,他也没有胆子接应。
再者说了,他刚刚听姜珂说的话的意思,明显是要和省里的大人物斡旋。
连州里的人物,他都不敢开罪,和省里的高官掣肘,他怕是活腻歪了吧!
……
姜珂从事务所出来,一言不发。
谈不上绝望,但真的很失落,很无助,很彷徨。
双腿,似灌了铅,千斤重,每一步走得都格外沉重。
夏沅从后面追上来,拉着姜珂说:“我们再找其他律师,海州的律师那么多,总有人肯接伯父的案子。”
姜珂摇头。
“不用了。”
她没有心死如灰,却也没有了之前替自己父亲翻案的气势和斗志。
她终究是小瞧了这个世道的黑暗和阴郁。
她以为,四分之三都是假案,想要翻案,再容易不过。
可是,她却忘了这是一个物质、谷欠\/望和权利堆积起来的世道。
在这个世道里,你要讲规矩,守规矩,不能触及雷区,否则,法理,也是被蒙在阴暗里的尘土,永不见天日。
夏沅起初也没有料到事情这么棘手,刚刚在事务所里,她险些和律师杠起来。
可细想想,律师说的也不无道理。
姜文骥得罪的是袁书記,上面的一把手,和他对抗为敌,走的每一步,都是致命的错棋。
白律师会不知道这是冤假案吗?
但是没有谁会拿自己的事业,拿身家性命去赌一场官司。
说句难听的,官司可能没打,人就出意外,无法站在法庭之上了。
姜珂长呼吸一口气,说。
“沅子,你回去吧,我这边还有别的事情。”
夏沅知道姜珂情绪不好,不肯走。
“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我陪你再待会。”
姜珂摇头说不用了。
“沅子……我已经很麻烦你了。”
自己家,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谁靠近,都有被殃及的危险。
她待陆靳城尚且如此,对夏沅,同样如此。
夏沅说:“珂总,你别和我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们不是好姐妹嘛!”
正因为是好姐妹,所以姜珂见不到夏沅受到丝毫伤害!
还想说点什么让夏沅回家,姜珂手机里,进来黄阿姨发给自己的短信。
不知道是黄阿姨发错了还是怎样,短信上,只有一个“萧”字。
诧异盯着短信上的字,没一会儿,黄阿姨的电话又打过来。
只不过,刚振动一秒,姜珂都来不及接,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对于这个匪夷所思的举动,姜珂微怔。
片刻后,回拨黄阿姨的电话。
只不过,里面是一阵无人接听的忙音。
第一个电话没有接通,等姜珂再打第二个电话给黄阿姨,里面,直接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望着不再闪烁的屏幕,姜珂脑海中,盘亘黄阿姨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她只能等自己两个小时,不然,自己见到的,就是她的尸体。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莫不是,黄阿姨真的出事儿了吧?
姜珂不敢多想,也不敢耽误。
再把手机放回衣兜里,她说。
“沅子,我这边有事儿,需要马上去处理,不能送你回家了。”
夏沅不在意这种事儿,问姜珂。
“用不用我陪你过去?”
姜珂说不用。
见姜珂脸色不好,焦急中透着苍白,夏沅知道她可能处理棘手,亦或者自己不便知道的事情,倒也没有再要求陪她过去。
“那你快去吧,要是有什么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姜珂终究是晚了一步,她达到黄阿姨给她的那个地址那里时,看到的,是被撬开的防盗门里,一片狼藉。
房里的东西被砸的稀巴烂,满地都是践踏过的碎渣和垢物。
姜珂看着下不去脚的地面,目视所及,糟乱颓萎,完全是被抢劫后,洗劫一空的场面,大惊之余,直蹙眉。
顾不上报警,她想也不想,往房间里走。
鞋子踩在咯吱发响的地板上,声音诡异,如古老的木鈡,在幽森的丛林里,回荡出瘆人骨血的闷响。
“黄阿姨。”
姜珂慌乱的叫着黄阿姨,每走一步,她心弦都跟着一颤。
她真怕黄阿姨的话得到应验,等到自己找到她时,已然是一具尸体。
姜珂找到卧室里的时候,看到了倒在床上,身上被刺数刀,躺在血泊里的黄阿姨。
床单染了大片的血,与白色的布帛,形成鲜明的色差,黄阿姨奄奄一息,如一缕魂魄,泡在血水里。
姜珂瞪大眼,目光震颤,下一秒,疾步上前。
“……黄阿姨!”
见过自己哥哥浑身是血的进抢救室,姜珂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惧怕看到血腥的场面。
可是她错了。
看到倒在近乎如血水浸泡里的黄阿姨,她的目光,还是被深深震撼到。
黄阿姨的刀口,还在流着血,蜿蜒往下,在床单上,越晕染越大,如无力向外延展的小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可最后,却什么也握不住……
姜珂扶起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