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夜,姜珂无眠了。
躺在床铺里,她睁着眼,望着黑魆魆的房间,思绪万千。
陆靳城的出现,可以说,是深海中突然炸开的一颗鱼雷,是席卷荒芜沙漠中的一阵飓风,是万里晴空下突现的瓢泼大雨,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人生,天塌地陷,翻天覆地。
她忘了吗?
没有。
她不爱了吗?
也没有。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陆靳城,也从来没有不爱他。
对他的感情,就像是陈年烈酒,历久弥香,非但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反而,愈演愈烈,越来越投入、醉人。
就像今天,在四个月一别之后再见,如穿越重重叠叠的时光,越过千山万水的阻隔,那一眼,是惊鸿,是浩劫,亦是恩赐。
陆靳城这个名字,再一次在她脑海中,轰然爆开。
她发现,对他,非但不爱不忘,反而更深爱,更刻骨,更刺心。
想了好久,到最后,姜珂自己都有些烦了,索性,开了灯,坐起身,垫高身后的枕头,双手环膝,抱住自己的小身体。
现在的她,很矛盾,很颓废。
她不否认对陆靳城的感情,却始终无法越过横亘在眼前的阻碍。
她心里有随陆靳城回海州的信念,却也有无数个羁绊她的理由。
她见不得他因为自己皱眉,却更见不得他因为自己身败名裂。
他说一切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吗?
她也想天真的认为这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她清楚,萧莫宇没有再有大动作、做什么手脚,从某方面而言,是自己离开了陆靳城。
倘若自己没有离开陆靳城,萧莫宇的毒手,会再次摸向他!
用手抓头发,从来没有这样一刻,会让她如此犹豫不决。
都说放手,是爱一个人最高的境界。
可四个月过去,姜珂认知到,她洒脱的放手,比顶着压力爱他,更痛苦。
她很自私,也很吝啬,当初会狠心离开,她挖掉了她的心。
没有陆靳城,她已经是一具空壳。
时间并不是良药,并不是她转移情感、忘掉感情的最佳办法。
她不知道,除了和陆靳城重归于好,她要做的是什么,才能弥补心口处残缺的那一块?
那一处,她已经空缺了四个月,真的不想再一次空落着。
又颓废的沉思好久,再重新躺回床铺里,她伸手关灯。
房间里再度陷入黑暗之时,她长吁一口气,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像莫妮说的那样,既然深爱,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应该成为阻碍她和陆靳城在一起的根因。
倘若命运如此不公,非要安排劫难给他们,那她,除了接受、迎难而上,别无他法!
陆靳城,不远万里来找她,于千万人之中,找到了她,他爱得如此隆重,她又岂能辜负了这番盛情?
姜珂不愿再矛盾,再去纠结。
她受够了受制于人的感觉。
陆靳城,是上天为她做的选择,她既然又一次遇见,就不会再一次放手。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翌日,姜珂起床,准备为孩子们准备早餐的时候,陆靳城打了电话过来。
陆靳城打电话过来没有别的事情,而是说,他打算再继续在慕尼黑待两天,在附近逛一逛,让她给他做导游。
陆靳城这话说的含蓄,与其说是让姜珂给他做导游,倒不如说是为了两个人有一个更好的独处空间。
四个月未见,经过昨晚一整晚的沉思,姜珂想通了很多事儿,也确实有好多话要对陆靳城说。
没有拒绝,她点头答应,说她给学生上完上午的课,下午和他出去。
“你忙完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嗯。”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儿,陆靳城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姜珂叫住了他。
略有些赧然,她红着耳朵说。
“对了,你……低调点!”
“……”
意识到姜珂的意思是让他过来找她的时候低调些,陆靳城勾唇,轻笑一声。
“好。”
……
给孩子们弄完早餐,莫妮见姜珂今天精神不错,并没有昨天的无力和心累,笑着和她说。
“安琪,你今天状态真好。”
姜珂用手指捋发丝到耳后,莞尔。
“看到孩子们,心情就特别的好。”
察觉到姜珂耳朵上的红热,笑着揶揄她。
“是要见到你的darling了,心情才特别好才对。”
姜珂脸颊也跟着热了起来。
羞赧尽显,但她不自然笑了笑以后,还是对莫妮报以感谢。
“莫妮,谢谢你,谢谢你的开导,我已经都想明白了。”
莫妮知道姜珂都已经想明白了,不然,状态不可能这么好。
打从心底里替姜珂感到高兴,莫妮说。
“不是我开导了你,是你心里一直有他,一直没有忘记他。你会想通这一切,完全是跟着心走了,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姜珂淡淡一笑。
是啊,她是选择跟心走了。
既然还喜欢,还深爱,还眷恋,还痴迷,还有执念,干嘛要放手?
让自己如没有灵魂的玻璃娃娃一样,过这么惨淡,这么难受的生活!
再展颜一笑,她对莫妮说。
“那也要谢谢你,在这里的四个月,我过得很充实,很满足,也很欢乐。”
莫妮伸手去抱姜珂,眼里噙着感动的泪。
说到感谢,是她要感谢姜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