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边塞风沙弥漫,在地上卷得青草不安分的抽动。
营帐四周火光寥寥,夜色中只能近距离看见营帐里烛火火光,不见人影攒动,只看见一个火堆旁坐着澜宁孤身一人。
密林中窸窸窣窣,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藏人无数,且离星睿边城越来越近。
巫墨轩被国师要挟跟着大部队一同夜袭星睿城池,这会儿正冲在队伍最前头,足了劲儿靠近城池。
国师在身后给手下人打手势,让他们慢些走,等巫墨轩朝前面去探路。
箭射出头鸟,巫墨轩要去送死,他们可不介意踩着他做垫脚石。
只见巫墨轩动作迅速,很快就爬上云梯,先于临沂的军队太多。
当他率先翻上高墙的时候,临沂军队还在密林里守着,不愿爬上星睿城墙。
“一群胆小鼠辈,给本王提鞋都不配,还想踩着本王朝上爬,也不怕折寿。”
巫墨轩扭头冷笑望了密林一眼,回身跳下了高墙。
就在他跳下城墙瞬间,城墙上顿时灯火通明,火光冲天,举着弓箭正装待发的星睿士兵一个个严阵以待。
丛鹰就站在军队的正中间,贯穿眼部的疤痕分外凶狠,孤独的身影在夜幕里熠熠生辉。
“糟了,中计了,快撤!”
国师被细碎的光点照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切都是巫墨轩联合星睿的计谋。
但这时候撤退显然已经太迟。
城楼上丛鹰一声令下,数千箭矢顿时朝密林袭来。
裹着白磷的箭矢在半空借着与空气摩擦的力量,迸发出艳丽的火苗。
在成千火箭插入密林后,一阵阵惨叫声接连不断,没一会儿林子里便升起了星星之火。
国师走在队伍中间,被众多临沂士兵保护着,撤退时也是第一个撤退。
可就在他出了密林之后,依旧是以前强烈的火光,刺得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当看清来人之后,他才明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计谋。
玄溟跨坐在枣红马上,身边是骑着棕色马匹的澜宁。
两人皆是脸色漠然,周围士兵围绕,乌压压蔓延一片,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一时间,国师竟觉得有些被风沙进了喉,干涩嘶哑,异常疼痛难耐。
“你们,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玄溟坐在马上,声音平静如湖面,眸子里裹着靓丽的山色湖光,身下枣红马马蹄踏踏,不住地喘着粗气,看起来极为亢奋不安。
“国师大人此言差矣,我们不过是国家间的正常联合,为的是排除异己,何来勾结一说。”
国师低头朝后退了一步,脑中快速闪过先前布置的一切,恍惚间突然察觉了什么之前从未察觉的。
猛然含了太多愤恨、懊悔、怨毒和不甘。
“难怪,难怪后面一切竟然那般顺利,我还以为是大业将成,一切都顺水推舟自然而然,没想到却是落入虎口,成了你们案板上的鱼肉。”
玄溟扬了扬拂尘,将它从左手换到右手,右手使劲拉住缰绳,想要控制住不安定的枣红马。
“国师大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此番也不过是礼尚往来。比起大人之前做的那些,可真是算不了什么。”
说话间,玄溟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身下的马许是感受到了背上人的意愿,不多会儿就开始慢慢静下来,在地上安静地摩擦前蹄。
“哼,花言巧语,巧舌如簧。本座还以为巫墨轩是真心想和临沂合作,一举拿下星睿。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弯弯肠子。”
玄溟本还想开口讥讽,却被澜宁径直抢了先。
“就凭你,也配直呼王上的名讳!”
说着,澜宁拉着马在原地踏了踏,脸上是分明的憎恶,眼底就像卷着风暴混着沙石一般。
国师抬头望了澜宁一眼,又继续看向玄溟,转而又看向他。
“我早该想到的,巫墨轩当众向星睿求亲被拒,还有后面答应我瓜分星睿的要求,根本就不是因爱生恨,而是他们两人早有勾结。”
“你错了,不是勾结,是正常合作,陛下都是知道的。”
玄溟摸着拂尘,抬眸纠正国师话语里的错误。
国师冷哼一声,广袖一甩,扔出自己最后的一张王牌。
“管你勾结不勾结,今日本座还不信没有一条生路。本座手里还有另外三十万兵马,你们还是算漏了一张牌。”
他没想到所谓的王牌,却迎来玄溟的漠然与澜宁的冷笑。
玄溟收起拂尘,双手攥住缰绳,直直望向国师,淡淡开口。
“国师大人或是误会了,主人神机妙算,怎会算错棋局。这会儿站在城墙上指挥的,就是你那三十万大军的将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们胡说八道!”
“大人,忘了告诉你,你手里拿到的兵符和信件,是主人伪造的。真的兵符,早就在我们手里了。”
国师朝后退了几步,身形不稳,一个士兵扶着才勉强站稳,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惶恐。
“原来你们早就算到了一切。临沂本来加上凤栾十万兵马和古溪镇三十万兵马,足足有九十万兵马,对抗你守关军六十万兵马绰绰有余。
“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四十万兵马,与你们一百万兵马厮杀,可笑我还以为自己算透了一切,没想到还是走错棋子,栽在你们手里。
“你们别得意太早,夏刑不在京都,丞相已经进攻皇城。就算你们守住边疆,也救不回星睿。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