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晨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穿上衣袍走出内室,峦英正好端着水走进来,见他醒了,忙走过去。
“王爷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景洛晨揉揉太阳穴,皱着眉头摇摇头。
“无事,就觉得有些头疼,不妨事。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
“昨夜是洛轩王爷和属下一起送您回来的,送到以后洛轩王爷就离开了。”
景洛晨抿唇点点头,对昨夜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他记得他一直在强调,夏思瑾是他的二王妃,却又一直在强调她的心意。
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夏思瑾的意中人,明明想要代替巫墨轩的想法那样坚定。
最后却变成那般颓废无力的模样,只能用酒来让自己忘记那些心痛。
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
他到底,还是在用一纸婚约困住夏思瑾,也用这张婚约骗了他自己。
是时候,放她走了。
景洛晨醒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早就错过了早膳时间,只喝了碗粥垫肚子,便等着午膳。
用过午膳,他就把自己关进了静书斋里,遣退了所有人,包括峦英,不让任何人去打扰他,除非他自己出来。
那一下午,景洛晨就自己坐在书桌前出神,跟前放着一叠雪白信笺纸,毛笔握在手上,却不曾落下一字。
滴下的墨块染污了一张又一张干净的信笺,景洛晨扔了一张又一张纸。
却都在写下“和离书”三个字后,再动不了笔,眸子是猩红的颜色,但不见半滴泪水。
他觉得心里面一阵哽咽,眼睛也痛得发胀,可就是怎么也落不下泪来。
或许,是昨夜哭太多了吧。
直到傍晚,景洛晨才敛住情绪,抖着手,一笔一笔写得极慢,用尽了他所有的仔细和安静。
他郑重地在信笺最右边一列,写上了“和离书”三个字,吸了口气,松松快要喘不过气的心脏,慢慢落下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数月结缘,夫妻相敬如宾,遵礼孝,守纪法。数月来,并无争执之词,也未生嫌隙。
只觉吾卿贤良淑德,刚正不阿,府内上下皆是井井有条,吾自觉有失夫责,不可与卿相攀,耽误卿终生幸福。长此往后,恐反目生怨,两相对峙。至此愿放卿自由,另觅良人。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数月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宜承年九月廿二日,于京都王府谨立此书。
写到最后,景洛晨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像被抓过一般。
他认真地盯着和离书,嘲讽地笑了一声。
“当初求来的婚约禁锢你的自由,如今也该把你送回天空了。我终究,不是你的良人。”
说完,景洛晨幽幽叹了口气,在桌前一直坐到天完全黑下去,他才后知后觉动了动。
“天已经黑了啊。”
景洛晨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揉了揉发麻的腿,从桌前站起来。
他拿起那张和离书凝视许久,才勾起嘴角迈步打开了房门。
“峦英。”
“王爷。”
峦英一直守在院子外面,景洛晨从昨晚开始就很反常,今日用了午膳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他实在是怕景洛晨出什么事情。
景洛晨把和离书递给峦英,攥手捏了捏,又缓缓松开。
“去把这个交给皇兄。若是他问起来,就说我心意已决,无需多言。这么多年没求过他什么,只求他允诺此事,还她自由。”
峦英越听越不对劲,总觉得他漏掉了什么,疑惑地扫了眼那张信笺,猛地瞪大了双眼,捏着纸的手也忽地一抖。
“王,王爷,您,您为何要和王妃娘娘和离?!”
“不该是我的,自然就不能强留在身边。强扭的瓜,永远都不会甜的。”
景洛晨幽幽看了峦英一眼,抬腿朝院子里走去,峦英慌忙跟上,继续慌乱地问着。
“可,可是您和王妃娘娘相处也不错,又没有争执,她,她怎,怎么会对王爷无意。”
景洛晨自嘲地笑着,是啊,他们相处融洽,没有争执也没有怨愤,相敬如宾。
他曾经,就是这样欺骗自己的。
“峦英,你不懂。如果一个女人真的喜欢你,她和你之间是不会相敬如宾的,她会很容易就和你置气,会依赖你。
“府里有贺语柔,如果思瑾真的喜欢我,按照她的性格,早就收拾贺语柔了,怎么会纵容她在府里张扬。”
峦英揣摩着景洛晨的话,还想开口为夏思瑾辩解几句。
“但,但王妃娘娘身份不同,怎,怎能和那些闺阁女儿一般见识。”
“那峦英,你可曾见过,思瑾何时依赖于我。”
“这,这。许是王妃觉得王爷公事繁忙,不忍打扰,所,所以,才,才。。。”
“峦英,别再安慰我了,你这些话都是当初我用来安慰自己的。如果不是那晚在地牢里,见到她依赖巫墨轩。
“那我给自己编织的梦,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