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一句说出来,赵逍也愣住了。
红珠赶紧哈哈一笑遮掩过去,“想什么呢,我一句话就吓着你了?”
赵逍也笑了,“是啊,可不就是被你吓死了。你这姑娘家,什么话都敢出口。”
“这话说得极庸俗了,说话还分什么男女?”红珠瞥了他一眼。
“是是是,红珠姑娘说什么都对。”赵逍讨饶。
红珠故意一本正经地点头。
赵逍好笑,好一会儿才细说,“我的事说起来还挺复杂的。老祖宗自然是一心爱我,觉得我千好百好的,就怕不小心勉强了我,硬要给我寻个十全十美的。可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身子又弱,功名利禄俱无,那些有家世有才貌的姑娘,我实是高攀不起。”
“这么说来,你的婚事还挺难办?”红珠闻言也是奇怪,虽然她与赵逍相交没觉得有何鸿沟,但多年听着身边人念叨,她也知道赵家在通安的权势极甚。赵逍由宜山先生亲自抚养,谁人不知他有一身才学,何况他还有这身皮相在。
赵逍道:“我又不是真的黄金白银,哪能个个看得上呢。”
红珠是没往深想,经他一提,也明白了些。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说到底赵家如今官位最高的是京城里的三房,官宦世族可看不上躲在通安的赵逍,而想沾上来的富商平民又得不了宜山先生的好。
红珠莫名地觉得心里烦躁,也后悔怎么就提起这事来。
赵逍却满不在乎,洒脱道:“要我说其实不成才好,自由自在,哪天我高兴了往深山老林里修道去。”
红珠觉得依着他这性子这话还真能做出来,“你那老祖宗不答应吧?”
赵逍不由叹气,“眼下是不能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宜山先生亲自抚养他长大,就想他平安快乐,娶妻生子。赵逍只要有一点孝心在,就不能真的随心所欲舍了他去。
没想到赵逍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老祖宗一直也有这想法,不过因着我身子不好,这隐居也弄不彻底了。”
红珠这才想起宜山先生也是大半个世外人,言传身教下来,赵逍有出世的念头也就不奇怪了。只她盯着他这十余岁的少年模样,这么出众的人物,换上飘逸道袍应该还听能看,仙风道骨的。可偏偏一想,又觉得莫名地可惜。
“这日子如何过,也是个人的选择。”红珠感慨一句。
“……你还真同别人不一样。”赵逍也感慨,“别个听说了,不责骂两句不上进,也该论一论这厌世。”
“谁还能逼着你如何?我就是不乐意受人指摘罢了。”红珠坦然一笑,却说:“不过你还是别想不开,就你现在不也挺好么,逍遥自在的,也没个人管束,同避世也差不离了。”
这话赵逍不能否认,但人都是得陇望蜀的,他瞥了她一眼,“说不管是真的,至少旁人觉得该管的正经事老祖宗是一样也没理会过。可也总有些寻常人能做的,不让我做。”他语气带着淡淡无奈,“他总觉得一错眼不看着我,我就能殇了。可这人的命是说不准的,真要到时候了,睡着也能一睡不醒呢。”
红珠皱眉,不喜道:“呸呸,你真是越发放诞胡扯了,也不顾忌你若出了事,有多少人伤心。”
赵逍见她神情生动有趣,也是一笑,“你也伤心么?”
红珠一怔,瞅了他一会儿,认真了几分答道:“伤心的。”
赵逍听她说得郑重,也改了两分神色,顿了顿才问:“为什么呢?”
红珠觉得他这性子很奇特,看着是率性开朗无拘无束,什么礼教什么规矩,也不及他一时乐意,实则真论起来他这性子是风过无痕万事不上心,对外事不在乎,对旁人不在乎,就连他的性命,从他口中说来也只是寻常小事。
在某些方面她和他还挺相像的。
红珠在现代也是无亲缘的孤拐人,性子天然就带着淡淡的冷漠,如果不是来了这儿有李氏和程文涵关心她,她日子能不能这么认真积极地过下来还真说不准。
红珠淡然笑了笑,“我又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怎么着我也见了你几回,与你说了好些话,若是厚颜,我们也能称得上一声朋友了。若你真不好了,我难道不能伤心?”
“会像那天夜里一样跑出来么?”他莫名问。
红珠也没怎么深想就答了:“差不多吧。”
赵逍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换做是我,我可不晓得哦。”
红珠瞪他,“你这话可真无情。”
赵逍好笑,“别乱说话,这么个小姑娘说我无情,旁人听见还当我们如何了,我的名声就坏了。”顿了顿又故意装作恍然大悟,他啊了一声,正色地盯着红珠道:“你说你为我伤心,也是舍不得我,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别自作多情了。”红珠无语,很认真地回了他一个白眼。
赵逍见她作怪,更是笑开了,“我知道,姑娘家都害羞,我不会往外头说的。”
红珠又呸了两声。
两人唇枪舌剑折腾了一会儿,最后红珠实在抵不过他的厚脸皮,恼羞成怒地说:“可别再说了,你没瞧见我都想吐了么。”
这话赵逍还真有点受不住,皱眉:“至于么?”他摸了摸自个的脸,“亏我还觉得我还挺能看的呢。”
“是挺能看的,”这话红珠不否认,但又嫌弃说:“可也就剩这个了。”
赵逍神色变幻,哼了一声。
红珠见他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