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的尘土渐渐落下。
马三手搭凉棚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子拐了一个弯,再也望不见了。
马车带走了李娥,也带走马半仙的欢喜快乐,留给马三的,只是不尽的失落。
本来挺好的事情,让高路这小子搅黄了,想想,马三有些生气。
扭头瞪了高路一眼,气呼呼地说:“都是你小子坏事,放着好人不做,当什么汉奸,你这身皮就他娘的吓人。本来我想随了马车去,一路幸福,一路欢乐,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可你小子一来,人家都不信我了。”
高路低头看了一眼鞋子、裤子,抬头望着痴呆呆的马半仙,一脸的不在乎。
“人,人各有志,有的活着,为,为了心中的理想、信仰、主义什么的,有,有,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喝玩乐,我,我高路就属后一种人,谁得势我就跟着谁,现在,日,日,日本人如日中天,我高路的选择没有错,想,想想,国民党的二号人物都跟了日本人,成了头号的大汉奸,我高路又算得了什么,不,不,不过一个小虫子,我,我高路,就,就,就是那墙头草,谁的风大,我就随着谁倒。”
高路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半仙,独眼眨巴几下,抽了抽鼻子,“啊,啊,对了,那,那,那秃顶的家伙,带,带,带着这帮耍玩意的去哪里?”
马半仙一脸的厌烦,没好气地说:“我也搞不清楚,往南走,去南方呗。”
高路晃了晃脑袋,“马,马半仙,你能掐会算,我服你。可,可,可这次,你就不如我,我敢断定,不去南方。他,他,他们的这套玩意,生,生,生长在北方的土壤里,在咱们这块还有点人气,到,到了南方,人家不稀罕。
这,这,这套把戏,也,也就是在北平天津卫,济南德州啊,这,这样的地方混口饭吃,乡,乡下人穷得叮当响,白看不给钱,你,你没看到,一,一要钱,人就跑了大半,现,现如今,人心慌慌,吃,吃,吃了上顿没下顿,日,日,日本人又打枪又放炮的,今天活着,明天也许就躺倒在地,不会喘气。谁,谁,谁有闲心,看,看这破玩意。”
瞪眼站在一边,他听不到俩人说些什么,但他从这俩家伙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脸白,知道俩人起了争执,到底争些啥,听不到心不乱,瞪眼哑巴索性蹲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突然,瞪眼站起身来,拉了拉马三的手,指了指不远处。
马三顺着瞪眼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仨鬼子兵,背着长枪,像疯狗一样追赶着一位姑娘。
姑娘奋力奔跑着,想甩掉身后的鬼子兵,可她那瘦弱的身躯,摇晃着,显然没了多少力气。
马三推了高路一把,“快去救那姑娘,你和鬼子一伙的,你去说说管用,快去啊!”
高路仰头笑了起来,“你,你马半仙也有求我的时候,在这德州城,咱,咱是爷,随,随,随意欺负老百姓,别小瞧了这身衣裳,只要穿在身上,就,就,就跟长了瘆人毛一样,谁见谁怕,恨,恨,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进去。
看,看到没有,这,这德州现如今就是日本人的天下,想杀人他们就杀,追个姑娘又算个啥。你,你马半仙相命算卦,神乎其神,可,可,可你追个姑娘试试,让皇军看到,吃,吃醋红了眼,一枪敢把你,崩了,我,我,我说的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马三急红了眼睛,“你快去啊!如若不去,再想算吉凶,甭找我马半仙。头顶三尺有神灵,如若你高路半点人事都不做,小心遇到冤死鬼,大白天把你小子抓了去。”
高路瞪大了独眼,这小子迷信,他从心里佩服马半仙。
这小子眨巴了几下独眼,仰起头,朝天空看了一眼,微微地点着头,很显然,这小子有些犹豫,在他的眼里,日本人祖宗一样得罪不起,这路死硬的汉奸,宁愿伤害国人一千,也不敢给皇军拉一下脸子。
那姑娘蓬头垢面,脸上还擦了锅底灰,她拚命地跑着,摇摇摆摆,大口喘着粗气,看样子真的跑不动了。
姑娘看到这边有人,浑身有了力量,朝着马三和瞪眼跑来。
高路看到皇军,忙从衣服里拿出帽子,戴好,正了正,穿好上衣,系好纽扣,满脸堆起笑容,弯下腰,迎接大日本皇军。
姑娘跑得正欢,突然看到,马三和瞪眼的身边,突然冒出个二鬼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木在那儿,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正犹豫间,几个小鬼子扑了上来,将姑娘按倒在地,狂笑着,撕扯姑娘的衣服。
那姑娘拚命地挣扎呼救,抓破了一个小鬼子的脸。
那小鬼子感觉一阵疼痛,抹了一把脸,手上有血,这小子恼羞成怒,骑在姑娘身上,抡起巴掌,眼瞪着姑娘,照姑娘满是尘土的脸上,啪啪啪地狠抽了几下。
高路一见,下意识地捂住脸,他尝够了巴掌的滋味,那小鬼子打姑娘的巴掌,比牛议员打自己的还响。
马三看着,他想冲过去放倒鬼子,再次当个英雄,将姑娘救下来,可他想了想,在这个地方,就算是救下了姑娘,也跑不出鬼子的魔掌,倒不如想个更好的办法。
正犹豫间,只见瞪眼啊啊啊地大叫着,冲了过去,跑到近前,他起身一跳,压在了仨鬼子的身上。
突然发生的情况,让小鬼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一个小孩子,仨鬼子几乎同时站起身来,眼睛里冒了火,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