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老夫!“守澈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直接一挥手臂,将方泠芷向后一推。方泠芷一个没站稳,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还好瑾辰眼尖,虽然还弯着腰,但却伸出一只手臂,直接揽住了她。
待两人都站定,方泠芷才发现,瑾辰居然高她两头还多,要想看清瑾辰的容貌,定要仰头才是。瑾辰的肤色是苍白的,这估计是长期被关在后院不见天日的缘故;身材不必说,自是高大挺拔;有棱有角的坚毅脸型,一看便知是那种执拗绝不变通的类型,不过细看之下,眉眼之间似乎还有几分俊俏的女气。
发现方泠芷一直盯着自己的双眼看,瑾辰有些懊恼的收回手臂,同时低垂下头。耳旁却传来了让他如沐春风的一句赞叹之语,“你的眼睛真漂亮!”
你的眼睛真漂亮。千年之前,曾经有一个少年这么称赞过他;千年之后,那少年喜欢上的女子也说出了同样的话。瑾辰高高的扬起了嘴角,开始明白之前云宿在他耳边常常提到的这个女子真的如他所言,他们的确相配。只可惜……瑾辰再次将冷淡的目光投到守澈身上,那绝对不是一个儿子看着父亲的眼光,配上守澈的回望,似乎两双相视的眼睛之间摩擦出愤怒的火花,就连空气都冷了下来。
“我叫方泠芷,”方泠芷贴心的将手遮在瑾辰的眼前,见瑾辰那双漂亮的眼眸望着自己,努力扯出一个笑意,“我们日后会相伴一段日子吧,你叫什么名字?”
方泠芷的用意,瑾辰怎会不了解?她是不想再看到自己与守澈置气罢了。瑾辰无谓的摇头,那些事情他早就习惯了,况且自那次守澈放开他的手,他从未把守澈当做父亲过,又何来伤心和置气呢。
见瑾辰摇头,方泠芷只以为是瑾辰不愿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有些尴尬的挠头道,“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不过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嘿嘿。”
“瑾辰。”瑾辰一字一板的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同时对方泠芷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姑娘能和我儿相处如此融洽,老夫便放心让你们离去了。”守澈说着,抬脚便出了门,“不过你们最好快些准备,异兽族占地颇广,要你们离去,恐怕也要些时辰的。”
“这点你尽管放心,就算你跪着求我留下,我也绝不心软的。”瑾辰在后面大声对守澈道。
“这点你尽管放心,就算你跪着求我留下,我也绝对要走的。”方泠芷跟着瑾辰的话,也大声吼了一句,看到守澈的背影似乎歪了一下,两人相视笑的开心。
待守澈离开后院,瑾辰忙着收拾包袱的时候,方泠芷开始观察起瑾辰的住所来。这里虽然不如前院奢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若说这风味是从何而来,应该就是最靠墙边的那一排排的书架和墨宝了。瑾辰常年居于此,没有朋友,只有****读书修炼,再不就是挥笔写字作画,这已经成了他平日里的爱好。
方泠芷双手支着下巴,眼珠转了一大圈之后,将自己的包袱拿下,翻了半天,却大呼失策。瑾辰凑过来,不解开问,方泠芷望着他那双无邪的双眼,答道,“外面的世界不比异兽族,吃穿住行都要花银子的。可若湖这个大马虎,居然只给我装了衣物、干粮和她自己写下的三味真火心得,并没有带银子!”
“银子……是什么?”瑾辰有记忆以来,就从没听过吃住用还要用东西来换,也没出去过,此时自是好奇。
方泠芷就算是猜也猜得到守澈绝对没有给过瑾辰银子,并且按照瑾辰的性子看来,就算是这次出行没有银子寸步难行,他也绝对不会向守澈低头去要银子的。思来想去,方泠芷的目光还是落在那些墨宝上。
“瑾辰,你画的那些,拿来我看看好吗?”
“不过是些涂鸦之作,方姑娘也对作画有兴趣吗?”瑾辰的双眼忽的投出一种天真,这是未经世事的孩童才会露出的眼光,纯净到让方泠芷都有些羞愧。
我是对钱有兴趣。方泠芷无奈解释道,“虽然我对作画一窍不通,但是若瑾辰画得好,是可以换银子的。有了银子,我们就像得到了一张通行证,可以在人世间畅行无阻。”
“既然方姑娘这么说……”瑾辰到了桌前,将其中一幅双手递给方泠芷,脸上透露出不同寻常的羞赧神色。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作画,想到什么画什么,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有人会欣赏自己的画。
瑾辰曾在一本流传自人间的书上读过一个千里马和伯乐的故事,如今看着方泠芷的眼光,就好像千里马遇到伯乐一般。方泠芷笑的有些不自然,若要让瑾辰知道,自己只是在评估他的画值多少银子,恐怕瑾辰当场就要翻脸了。
瑾辰递过来的画是一幅“绝代江山图”,图上群山笼罩之间,一轮初升红日神光乍现,空中一群飞鸟展翅而飞,整幅图意境悠远,栩栩如生,方泠芷曾入卜算子禅房,见过所挂图像,如今与之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泠芷再望向瑾辰的眼光时,倒有些让他看不懂。他不懂那疯狂的崇拜自何而来,而方泠芷,真的是全身心的佩服起瑾辰来。这样一个孤寂男子,自出生以来甚少见到外界事物,被所有人摒弃,却坚强的在这小屋中舒展自己的天地。那山、那水、那红日便是他心中的向往,而他就是画中展翅翱翔的群鸟,无时不刻的向往着天空,向往着自由。
“瑾辰,”方泠芷放下“绝代江山图”,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