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捶了下桌子,比泰多王的口气颇有点无奈的味道:“刚才接到汇报,由于当时情况混乱,伊兹密在暴风沙中失去了音讯,路卡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我很担心,万一他又落入了埃及人手里……”
“陛下是希望我再次潜入埃及皇宫调查王子的下落并伺机营救吗?”
“尼罗河女儿信任你,凭你的头脑,完全可以将她与伊兹密一起带回来。”比泰多王将一小袋银块丢在桌上,“下城市场有不少准备前往埃及做生意的商队,这是你的旅行费用,去吧,我不会忘记许你成为伊兹密侧妃的承诺。”
拿过银块,米可躬身告退,回到房间关上屋门,她再也忍不住涌上胸口的欣喜,激动地旋出一个圆圈,一屁股坐到床上。
扫过陈设简陋,但经由她的手收拾得整洁精致的小房间,长吁一口气,终于……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起身拖出床下的箱子,里面原本放满阿尔玛积攒的私人财物,现在却是厚厚一叠她的素描作品,不知不觉中竟然画了这么多……
皇宫门前的守卫要搜身,这些不方便带走的肖像画最好是全部撕了烧掉,可犹豫半天,她又舍不得就这样销毁,最后重新上了锁推回床下,盼望某一天也许能够拜托路卡帮忙运到埃及。
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礼,米可离开了这个高塔和城墙组成的宏伟都城来到下城集市,在这里,尼罗河女儿甩掉追兵,从伊兹密王子手里逃脱的事正为人津津乐道。
埃及军凯旋而归,曼菲士王正在回国路上,很快,埃及将迎来他与尼罗河女儿的盛大婚礼,到时,首都德贝会向世人展现它被誉为“百门之都”的繁华,驻满人潮的热闹街道是最具商机的市场,商人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盛典,不少旅行商队采购完商品后都朝着埃及出发,米可支付了费用,随他们一同踏上前往德贝的旅途。
单桅大帆船慢慢悠悠地行驶在航道上,总算是抵达埃及,士兵们也稍微松懈了警戒,站在甲板欣赏沿途风光。
屋内猛地响起一声惊叫,正在船舱内与贺尔斯、西奴耶、乌纳斯议事的曼菲士一个箭步冲出去,第一个赶到凯罗尔的房间,只见她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上前把心爱的女子拥在怀里,曼菲士试图用自己强有力的拥抱驱除她的不安:“凯罗尔,别怕,我在这里。”
大滴大滴的眼泪滚乱腮边,战争结束之后,血腥的画面反而在脑中鲜明了起来,在逆流的底格里斯河中惊叫不已的亚述人,被流沙吞没前无助呼救的比泰多人,他们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扰得她无法安睡。她不想淹没阿舒尔城,也无意看着比泰多军去送死,她认为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可是……可是不这样做的话,曼菲士及他所率领的那些为了保护她才前往亚述的埃及士兵们就会凄惨死去,她别无选择。
为什么非战不可?为什么老是卷入战争?为什么古代的王者总要追求征服的梦想?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想要与他幸福厮守而已……
“凯罗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见她哭着不说话,曼菲士更加焦急,以为她体内毒花的毒性又发作了,“乌纳斯,去叫哈山来。”
“是的,王。”
瞥向乌纳斯,他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如既往的惟命是从。
她知道的,笼罩在他心里的不安令他有多痛苦,但她不能说,她不能告诉他米可为了让自己逃走独自留在哈图沙什,可能已被愤怒的伊兹密王子杀掉,她也不能告诉他临别时米可唯一的愿望是希望他平安回到埃及,所以不希望他涉险潜入比泰多,事实上,严守秘密的自己并不比他好得了多少。
“乌纳斯……对不起……”
黑色的眼眸中仍然没有任何波澜,乌纳斯鞠躬行了一礼,遵从王命去召哈山觐见。
他拒绝去思考尼罗河女儿那句“对不起”的含义,他坚信米可还活着,否则凯罗尔殿下在阿舒尔城中见到他时不会露出激动的神情来,诚实如她,若米可已发生什么意外,她会下意识的回避他的目光。
等到王的婚礼一结束他就会离开埃及去寻找米可,就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咦?那不是米可吗?”
耳边突然传来塞布科的吃惊的声音,乌纳斯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僵直地伫立在甲板不敢回头。
佩比隆起双手挡在额前,瞪大眼睛向远处眺望:“真的是米可!那家伙不知道乌纳斯队长想念她想得快要发疯了?竟然还在悠哉地买葡萄吃!啊喂!岸上的,不要乱扔果皮!”
乌纳斯背着身一动不动,基安看出了他的心思,翘起嘴角走到他身边:“乌纳斯队长,你没有听错,我们也没有认错,转过身看一眼吧,真的是米可,她回到埃及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无所不能的阿蒙-拉神,我请求你,不要让我醒来……
乌纳斯转身扑上船沿,那个在河畔为了彩色颜料粉与小贩讨价还价的熟悉身影落入眸底,那是他的米可,的的确确是他的米可,她的身边还站在一脸不耐烦想拔腿溜掉的库马瑞医师。
“米可!米可!”
由于距离岸边太远,乌纳斯的声音没有传到米可耳里,却引来了在房间养病的凯罗尔,她不顾曼菲士的阻拦来到甲板,也一下就看见了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同伴。眼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