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设局
“这一家子,算是完啦。”
夏浔不忍再看集中到厅中来的那些尸体,他走出李家客厅,长长地叹息一声。
他也知道,牛不野如此做,不全是为了泄愤报复,同时也是为了警告那些教众。朝廷再怎么抓,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教匪全抓起来,只要他们能够保住几个首领,组织不从内部溃烂,就能根基不倒,东山再起。
白莲教从诞生那天起,就和造反挂上了钩。它起源于北宋,从北宋时候起就开始造反,宋朝时它反宋,金朝时它反金,元朝时它反元,明朝时它反明,清朝时它反清,好象脑后生了反骨,谁当政它反谁。
仔细看的话,它造反的时段未必全是一个王朝末期,阶级矛盾急剧ji化的时候,而是在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时段都有发生。如果非要说它这是官bi民反、揭杆起义,反抗腐朽的封建统治,那实在是往它脸上贴金了。
实际上很多时候造反仅仅是因为掌教者的一己那些香主坛主教主元帅大掌柜们,那些会道的首领们一旦掌握了较大的权力,吸纳了自认为足够多的教众,野心就开始滋长,就开始想着称王称霸,夺天下、坐天下,当皇帝,谈不上替天行道、锄暴安良,或者是什么正义的起义。
今天,夏浔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暴行,他被ji怒了,本来他这次回山东,只是打着缉查山东府打击教匪的幌子,真正目的只有一个:争取彭家的谅解,接回自己的娘子。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要先抓到牛不野,一定要把这个穷凶极恶的大盗绳之以。
“初次相见,初次相见……”
他忽地想起李维说过的这句话,脑海中马上有一条若隐若无的线,在那里轻轻地飘扬着,想抓却又抓不住。他在那儿呆呆地站了半晌,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再仔细一些,便匆匆转身,向厅中走去……
李家血案传遍全城,立即起到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作用。一方面,牛不野的残酷屠杀,使得许多寻常百姓对他们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对官府搜捕过程中造成的扰民行为抱怨少了,就连一些素质低下的巡检捕快趁机敲诈勒索的恶行都懒得计较,只希望他们能尽快把这些杀人魔头绳之以。
另一方面,担心受到教规惩治,主动自首、举告他人的在教百姓越来越少,本来因为官府的施压和大力宣传,山东提刑按察使司已贴出了自首者免罪的告示,许多百姓人家都跑到官府自首,按察司前络绎不绝。
但是李家血案一发生,自首的人数急剧减少,大部分在教百姓都保持了沉默,对官府持以不信任态度。这一来,官府想要缉捕教匪、扩大战果的难度便大大增加了。
牛不野的目的达到了,一方面,他为被杀的兄弟们报仇,杀死李员全家,为自己搏了一个义薄云天的美名,坚定了本已慌惊恐的本教弟子的决心,同时,也稳定了他的基本教众,那些人虽然只是寻常百姓,但是利用的好,却可以给他们通风报信、提供掩护、提供食物和金钱,他们就能在民间如鱼得水,在巡捕的眼皮底下游走自如了。
李家血案成了官府和牛不野较量的一个风向标,如果不能破获此案,官府无异就是失败者,人们畏于白莲教将更甚于畏惧国朝廷,这次对济南白莲教匪的打击将半途而废,反而会助长牛不野的气焰,虽然他的教坛受到了严重破坏,他想东山再起也是易如反掌。
反之,如果官府能够把牛不野绳之以,他们所吹嘘的神通术在此地将不再有甚么市场,牛不野这个偶像的轰然倒塌,将使济南府的剿匪大业事半倍。
提刑按察使曹大人真的急了,他又是拜访布政使衙都指挥使衙谋求其他二衙的帮助,又是亲自巡视街头,过问缉捕教匪的具体事宜,济南街头,总能见到曹大人的仪仗来去匆匆。
午后,曹大人的仪仗再度离开按察使衙沿着大街向南走去,看样子是奔布政使衙去的。马轿刚刚离开按察使衙所在的大街,两旁屋顶突然冒出几个面大汉,张弓搭箭向曹大人的马轿攒不已,一时利箭如珠入轿,紧跟着几个大汉便提刀跳下屋顶,向马车攻去。曹大人的护卫立即紧紧护住马车,与他们搏斗起来。
“教匪行刺曹大人啦,快走快走”
一时间满街百姓仓惶走避,大姑娘ia媳fu尖叫不已,半大的孩子号啕大哭,卖货的摆摊的摞下摊子便走,买东西的跑的更快,有的付了钱还没拿东西,有的拿了东西还没付钱,欢喜的、叫骂的,什么动静都有,有些来不及逃走的就钻到摊位下边,跑到两边店铺里边,片刻夫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就空空如野,只丢下一片狼籍。
“点子扎手,风紧扯乎”
面力战的几个大汉眼见不能bi近马轿,其中一人大喝一声,返身便走。
“走,老地方见”
另一个大汉摞下一句狠话,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两个人都是外地口音,一个带着闽浙一带的口音,另一个却是巴蜀一带的口音。
“大人大人刺客已经逃了,大人怎么样了?”
两个卫抢到马车前叫着,轿帘儿一掀,歪戴着官帽的曹大人颤巍巍的从里边钻了出来,脸白得跟鬼似的,他的乌纱帽上a着一枝利箭,左膀子上也a着一支利箭,怒不可遏地咆哮道:“蠢货废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让人杀到本官面前来了,统统都是废物”
陈氏山果行的地窖里,凌不破向牛不野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