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油墨气息,混合着泥土发霉沉闷的味道,弥散在整个屋子里,有点呛人的撩拨着呼吸,文韬轻声的咳嗽了两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色微明。
自己在桌子边趴着,口水都流在桌面上了,桌子很窄,和他的板台没有任何可比性,灰楚楚的,一股原木的清香依稀可闻,椅子也从旋转的软椅换成了一把木质的,窄小生硬,这怎么可能?难道那样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竟然还给他炸出了一套新的桌椅?
四周没有灯火,但是屋子里并不昏暗,临晨的微光透进来,已经能看清楚屋子里所有的布置。
是一个宽大的书房的样子,但是更像一个库房或者车间。
面前是一排摆放凌乱的字模的匣子,初看之下他还以为是超大板式的电脑键盘,但是很快他就从气味上辨识出,那种油墨的刺鼻气息和泥土发霉的味道,正是来自面前这些泥做的字模。
左边的一排木架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好几层书一样的东西,地上码放的也是书,不过书的样子都很可笑,笨笨拙拙的,封面的颜色多是灰色,也有淡蓝的,甚至他还发现有许多竹木的简册。
右面是一摞摞的纸张,和许多木板的架子,字模的匣子,互相交替着,一直延伸到了视野的尽头,文韬的第一个感觉是自己正坐在一个古老的印刷车间的一个角落里。
真实的情况也是这样的。
文韬看了一眼脚下,那只名牌的旅行包还在,不过面目全非,皱巴巴的,他懒得关心背包的存在,只想尽快弄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为什么从烂尾的巨大城市综合体里,突然被扔到了一个印刷车间里,而且这显然是很落后,很古老的玩意,难道这里是某个博物馆的复原古迹的展示厅?
推开门,走出去。是树木花草交相辉映的一片园子。
空气里是新鲜泥土的芳香,还有露水和青草香甜的味道,他摇晃着脑袋,觉得这味道太干净了,太自然了,他几乎没有呼吸过如此洁净的空气,即便他的屋子里都是空气净化器在整天工作,都不可能创造出这种清新的感觉,也许是过于清爽的空气和他肺腑的呼吸需要一些默契的时间,他又轻声咳嗽了两声。
这是郊外,一定是。从时间上看,能对上,自己按下爆炸按钮的时候是夜半,也许当时天已经快亮了,那么自己是怎么来的?自己没有死吗?废话,还在咳嗽?而咳嗽是因为空气太干净了不适应,又不是临死挣扎的喘不过气!
老天爷,你不让我死,是纵容我的罪恶,还是想恶搞我?我可是杀人元凶,是一系列罪恶的制造者,是许多人的噩梦和诅咒呀?
一瞬间,文韬的心里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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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醒了,又是一晚上没有回房睡觉?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呢!”一个脆生生的女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声音里是无限的关切和弱弱的责备。
不是保姆花姐的声音?
文韬转过头,用他正在思考的那种冷凝的眼神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孩,女孩竟然有点吃惊的后退了一步,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恐惧的东西一样,然后身子也在抖动。
“你说什么?”文韬一开口就觉得有点过了,这口气是总裁大人日常在重要的场合,否决一个提案,或者不屑于那些大领导没完没了的唠叨,自己才会发出的问句。对一个小姑娘有太大的杀伤力了。
女孩吓哭了,但是也只是低低的啜泣。
“少爷,你,你欺负人。”这就是女孩最后的抗拒,然后就悉悉索索的走开了。
少爷?
花姐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也不可能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也不可能有人教导一个小姑娘这样称呼自己!习惯的称呼是文总,总裁,董事长之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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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清凉干净的冷风里,看了四周房屋的模样和格局,又思考了一会的文韬,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是回到了古代,低头看了身上穿着的长袍,腰里系着的布带,摸了头上戴着的冠巾,也证实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玩笑开大了,老天爷。
文韬看着自己纤细白净的手指,摸着自己光滑的脸和下巴,才发现此时自己的身体停留在十年以前,自己在接手父亲公司的时候,脸上,下巴,和手指也是这样光滑水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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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喝汤吧。”还没有从纷乱中理出思绪的文韬,看到面前递过来一只白银的托盘,上面是一只蓝色碎花纹的小碗,冒着淡淡的热气,而托着这个东东的小手同样是一个小女孩的,不过显然不是刚才的那一位,女孩的头低得很低,几乎不敢和文韬对视,语气里是恳求。
还是先顺势而为吧!什么样的大场面自己没有见过,能被称为儒商,那种儒雅沉稳的风度还用装吗?不要为难和惊吓了这些小姑娘,等到弄清楚了全部的情况再做决断吧。
文韬想明白了,问道:“什么汤?”
女孩有些讶然的答道:“早晨给少爷补身子的汤呀?你每天都喝的?”女孩不但有些疑问,似乎说到汤的时候,还有些羞涩,文韬识人无数,但是并不明白女孩对一碗汤羞涩却是为何!
喝完汤,天已经大亮了。
眼前是个很大的院落,文韬胡乱的走了一圈,连大门和出口都没有看到一个,九曲回环一样,基本上是四合院套着四合院,没有尽头,走了很久,感觉还是只看到了院落的冰山一角,青砖白墙,雕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