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天索天洌究竟跟蒲平竹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走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而蒲平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如端木幽凝之前所言,索天漓的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却果真一直昏迷,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清醒的迹象。索铭泽自是急得寝食难安,端木幽凝经过检查之后反倒比较乐观,只说要他耐心等候,奇迹一定会出现。
转眼又到了晚上,端木幽凝正在为索天漓做着检查,蒲平竹飘然而至。起身见了礼,她退在一旁,蒲平竹一边在床前落座一边问道:“宁公子,漓儿怎样了?”
“回娘娘的话:还好。”端木幽凝回答,“太子殿下虽然依然昏迷,但各方面都有明显好转,或许就快醒过来了。”
“是吗?那就好。”蒲平竹十分开心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抚摸着索天漓有些苍白的脸,“漓儿,你快醒过来吧,母后都快担心死了……”
昏暗的烛光下,她的眼中分明闪烁着一丝复杂的光芒,拢在袖中的另一只手也早已握成了拳。
一片安静之中,她松开了拳头,似乎想用这只手摸一摸索天漓的脸,顿了片刻之后却突然放弃了,一咬牙站了起来:“漓儿既然还未清醒,本宫便先回去了,免得给你们添乱。”
端木幽凝点头:“恭送皇后娘娘!”
与蒲平竹走了个迎面的姜明月忙躬身施礼,等她离开之后不由眉头一皱:“皇后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谁知道?”端木幽凝笑笑,“或许是为寻欢担心得狠了。”
蒲平竹方才所有的动作她都看在了眼中,但是一时之间,她却不明白那究竟代表了什么——不必着急,来日方长。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索天漓。
第二天晌午过后,索天漓依然在沉睡。为方便随时观测他的状况,端木幽凝几乎时时刻刻守在床前。并不知道她其实是女儿身,索铭泽自然没有理由反对。
午休过后,姜明月突然轻手轻脚地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姑娘,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东贵妃的人。”
东贵妃?前几日听索天漓提起过,东贵妃闺名冷秋波,为人宽容大度,很得宫中上下爱戴。只可惜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早已在三年前嫁做人妇。
来到门外,一个绿色衣裙的宫女立刻过来行礼:“奴婢雁荷,见过宁公子!”
“不必客气。”端木幽凝微笑,“姑娘找在下有事?”
雁荷点头:“是贵妃娘娘有事请公子帮忙,让奴婢来请公子。”
八成又是冲我的医术来的吧?端木幽凝见怪不怪,嘱咐白鹰务必小心看护索天漓,这才带着姜明月来到了冷秋波的寝宫。
抬头看去,一个紫色宫装的中年女子坐在椅上,优雅端庄,雍容华贵,气质风范比蒲平竹那位国母强多了!何况她还明眸如水,唇似玉牙如珠,美得宛如九天仙女谪落凡间!看到她的第一眼,端木幽凝心中便掠过一句话:所谓皇后,当如是。
上前几步,她含笑见礼:“宁游参见贵妃娘娘!”
“宁公子免礼。”冷秋波含笑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柔美动听,“公子为太子殿下日夜辛苦,本宫本不该打扰,只是有一桩为难之事,只怕还非公子施以援手不可,冒昧之处,请公子见谅。”
说着话,她轻轻挥了挥手,命众人退了下去,显然此事不便为外人知。
端木幽凝客气一句:“能为娘娘尽一丝绵薄之力,宁游深感荣幸。只是宁游除了医术别无长物,娘娘所说之事想必与此有关?”
“公子好聪明。”冷秋波的笑容变成了苦笑,“其实本宫……滟儿,你还不出来?”
隔了片刻,一个湖蓝衣裙的女子自屏风后慢腾腾地走了出来,虽拼命想要装出一副高傲万分的样子,却怎么都掩饰不住满脸的尴尬,正是冷秋波之女索天滟,三年前嫁给了翰林院学士舒元康的大公子舒文星。
看到她,端木幽凝的第一反应是:可惜了,无论气质还是容貌,索天滟都完全未能继承冷秋波的优点,因此贵为公主的她虽然也算秀美,却实在不算出众。
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冷秋波突然叹了口气:“宁公子,此事虽然难以启齿,但背人不背医,有什么话本宫就直说了。滟儿嫁到尚书府已有三年,却一直无所出……”
端木幽凝了然:“可曾请御医看过?”
“自然看过。”冷秋波点头,“可御医们都说滟儿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若硬说有,也只是有些气虚血弱,照理是不会影响怀胎的。”
端木幽凝沉吟片刻:“请娘娘恕在下直言:驸马的身体是否有什么问题?”
冷秋波摇头:“没有。不瞒公子,其实滟儿当年刚刚嫁给文星两个月便已有孕,只可惜没过几天便因为意外流产,直到今日依然无所出,不知是不是那次流产伤了身子。”
那就是说,问题依然在索天滟身上。端木幽凝心中大致有数,点头说道:“在下为公主请脉。”
索天滟咳嗽一声,略有些矜持地伸出了手。端木幽凝上前落座,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遮在她的腕上,这才轻轻将手搭了上去。
单从脉象来看,的确略略有些气虚血弱,但正如冷秋波所说,绝对不至于影响怀胎。不过……等等!
因为低垂着眼睑,没有人注意到一道冷芒迅速从端木幽凝的眸中掠了过去!经过反复确认,她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