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长辈做什么都要说,“是为了你们好,等你们长大,就能明白长辈们的一片苦心了。”
但他们却不想想,自己的孩子究竟想不想要他们费尽心机,给晚辈们铺好的,所谓康庄大道。
现在的问题很现实,眼下的曹棠和两年前崔婉清初见的,那个张扬明媚的侯府千金,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她先是经历了亲母一夜暴毙,后来又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丫鬟,妈妈为了救她死去,接着父亲,祖母又趁这个机会,一伺候不周为借口,将她院子里彻底来了个大清洗。
搞的曹棠身边伺候的,不是曹老侯夫人赏的,就是自家老子赐的,就连曹修这个做三哥的,都送来好几个,可偏偏就没有她自己的人。
曹棠是被蒙在鼓里不自知,而知情人都是深思熟虑的为她着想,却忽略了这位不知情的小姐,已经因着这点点滴滴的积累,生出了越来越多的抵触情绪。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她经历的太多,心情起伏波动的也太剧烈,原本最需要熟悉的人陪伴,才会觉得安全,结果,连奶娘都被打发出去养老了,让曹棠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能想的通?
崔婉清可以想像得到,自家三舅父要带着一双儿女去南边的消息,就是压垮曹棠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孩子终于是控制不住的彻底爆发了。
硬来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恰得其反罢了,倒是用怀柔的方法,还能让她排斥的厌恶感,变得小一些。
崔婉清心中也在暗暗的斟酌,“既然棠表妹她现在的情绪,这样激动,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反而会更生抵触之心。”
“不如就让她在我家里小住些时日,等她这口气下去了。心平气和之后,我再慢慢开解于她便是。
崔婉清心里有了主意,便清了清嗓子,柔声对曹棠言道:“你不就是想和我住么?表姐答应替你去求情。可是作为交换,你一会得向外祖母,大舅母,和两位表兄诚诚恳恳的道个歉,成不成?”
曹棠闷头不吭声。其实她这会也挺后悔的,只不过面上很有些下不来,心里纠结了老半天,将腰间系的嫩黄杂银线如意结绦,揉的都不像样子了,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道歉就道歉,可是就算他们不答应,我也不会回去的!”
“好,好。好,不回就不回。”崔婉清现在是以安抚为主,只管顺着曹棠的话说,末了还瞧着曹棠一笑,“你穿的这件衣裳,还是先前外祖母给做好了送来的,那会我刚搬回清苑住,没想到,你现在穿着倒是正好,嗯。只稍稍的大了一点点,看起来咱们俩的个头都差不多。”
曹棠刚一进松翠院,就抱住她一通没完没了大哭,哭的是鬓散钗摇。眼红心伤,就连衣襟上都是斑驳的泪渍。
因此莺巧去寻了崔婉清旧年的衣裳给她换上,乃是莲青色云锦面,绣着彩蝶扑花花样的棉褙子,领口袖口俱是银线滚边,宽大的袖子垂落如云。
世家小姐。旁的可以少,就是衣裳多,一套衣裳也穿不了几遭,因此瞧着还是簇新簇新的。
特别是这颜色,真的很衬曹棠的肤色,怎么看怎么讨喜,想来她这楚楚动人的姿态,一会去见外祖母她们,倒很能得人怜爱,便是挨训,也能训的轻些。
崔婉清心里稍安,眼见着时间也不早了,又不想让外祖母太过牵肠挂肚,便唤了人进来,将身上沾着泪痕的夹袄换下,对着镜子整了整妆容,看着齐整了,便带着曹棠又往松翠院而去。
果然,甫一进门,曹老侯夫人看见委委屈屈的曹棠,一把将人扯到跟前,看着重,实则轻的锤了好几下,这就又心疼的抱在怀里,心肝肉的好一通哭。
将一个赌气的曹棠,哭的心软不已,少不了垂泪抱着祖母,只说是自己的不对,是自己不孝。
她这一服软,旁人不说,明安侯夫人的神色,先就缓了过来,反过来还劝起自家婆婆来。
好不容易将这对祖孙俩劝住了,刚拭过泪的曹老侯夫人,一扭脸又看到崔婉清包的严实的双手,禁不住的又搂住外孙女哭。
崔婉清看着都觉得外祖母好生辛苦,她轻轻的拍着曹老侯夫人的背,心疼的说了句,“都是孙女们不孝,太不醒世,白白让您跟着操劳伤心,外祖母,您放心,孙女儿定会好好劝解表妹的。”
曹棠瞧着自家祖母如此伤心失态,说不后悔是假的,也蹭到曹老侯夫人身边,期期艾艾的小声唤,‘祖母,莫伤心。’
那声音小的,跟只没断奶的小猫似的,轻柔的不得了,那里还有半分刚才闹腾时的阵仗?
崔老夫人心疼老姐妹,也跟着好言好语的劝解,“大妹子,快别哭了,要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把你愁死了,又有什么用?”
曹棠这会的气性,彻底被曹老侯夫人哭没了,压着心里的羞意,按着崔婉清嘱咐的,正儿八经的跟明安侯夫人和哥哥们行礼道歉。
但是末了却语速极快的加了句话,“棠儿想和表姐住,暂时就不回咱们侯府了,还请祖母您老人家成全......”
说完,她是‘刺溜’一下,就窜到崔婉清的身后躲了起来,头抵在自家表姐背上,死活不肯出来。
崔婉清看着曹老侯夫人和自家大舅母,刚刚回寰的神色,又齐齐的变了脸色,生恐两边又要说僵,再要闹一场,可怎么得了?
就曹棠那执拗的性子,还不得把外祖母气的厥过去啊?
连忙就插嘴打圆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