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说的这番话绝不算短,但是她却没有着急的意思,语速缓缓的,一点不像是在劝解人,反而像是在给曹棠,讲一个最美好的故事。
当她讲述到曹棠老了的时候,还故意的学自家祖母说话的语气声调,声音低哑暗沉,颇有点绘声绘色的劲头,将曹棠的注意力吸引了个十足十。
不知从何时起,曹棠已经不哭了,她的眼神里闪烁着迷惑,不敢确定的问道:“表姐,江南真的有这么的美吗?您说的像是一幅画似得,表妹竟然不敢相信呢。”
崔婉清听到这句问话,笑了,曹棠能主动问起江南,就说明自己已经成功的,吊起了她的好奇心了。
她将靠在自己身上的曹棠扶正,用最真挚的眼神望着曹棠的双眼,认真的说道:“表妹,你不妨好好想想看,自打咱们俩相遇开始,到现在,表姐我何曾哄过你一句?”
曹棠想都不想,很是肯定的摇了摇头,“表姐从不骗人,更不会骗我。”
崔婉清含笑点了点头,由衷的感叹道:“棠儿,今日表姐对你说句真心话,其实在表姐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你呢。”
“三舅父和修表哥,他们俩巴巴的带了你出去玩耍,一来是不放心将你一人留在京城,二来,也是想要带你出门开开眼界的意思。”
“这样的好父亲,好哥哥,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呀,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你可别说表姐我说的夸张,你若是不信,不妨看看表姐我好了,你也知道的,表姐现在想见父亲一面,都难如登天,更别提一起出门远游了。”
“棠儿,要珍惜眼前的机会啊。你不如就当是替表姐,去欣赏江南的美丽景色,品尝那厢的美味佳肴吧。”
“你知道么,表姐曾经有幸见过一幅很美的江南水墨,那画里的景致。可真的是‘平平如暮烟横纱,谈谈如江舟远山’,真的太美了......”
崔婉清说的自己都醉了,她握着曹棠的手,殷殷的叮嘱道:“好棠儿,到了那时。你可千万莫要忘记,让修表哥多画几张江南的风光带回来,表姐我到时候看了画,也权当是亲自去过了的。”
曹棠的情绪完全被崔婉清感染,这一句‘没问题,表姐你只管放心。’正要脱口而出,却突地被人给抢先了一步,生生的给打断了......
就听着,“平平如暮烟横纱,谈谈如江舟远山。”一个清朗的声音,一字一顿。回味悠长的,将崔婉清刚那两句诗轻吟出声。
崔婉清和曹棠齐齐回首,只见在不远处的拐角,站着身穿白色鹤氅的曹修。
他此刻的神色极是复杂,望着崔婉清郑重的许诺道:“清表妹,表哥虽然无法带你同游江南,但是,只要表哥走过一处,便画一处风景送给你。”
“虽然江南和京城路途迢迢,但好在官道通畅。水路便利,总能顺风顺水的捎回来给你看的。”
崔婉清说的虽然是开导曹棠的话,可未尝不是她的心里话,曹修能这样认真的应承下来。她的心中着实是感动的紧。
崔婉清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重活一世,还能遇到这样一位翩翩风姿,如玉少年。
曹修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却又不自私狭隘,也许在他的心里早就知道。他和崔婉清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希望能在一起。
可是,曹修依旧选择,对崔婉清一如既往的好。
这种感情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弥足珍贵,想来若是他们俩之间,从没有发生那样的狗血事情,那么真的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可是,这世间的事情,看似杂乱,其实自有它的轨迹存在,崔婉清也只是,被老天爷捉弄的一个小小蝼蚁,兜了那么大的圈子,还是和前世里的那人,走到了一起。
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再回应曹修这份纯真的感情。
崔婉清不禁默默的在心中私语,“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复杂到自己都难以辨识的地步。”
“修表哥,您的深情厚谊,表妹我也只能是铭记心间,但是我相信,这世间定有一位纯洁可爱,钟敏俊秀的女子,在等待你去遇见她......”
她这里早就跑了神,一旁的曹棠,却是发觉自家三哥明显不对劲。
她赶忙站起来,急急德 走到曹修的跟前,拉着曹修发凉的手,赶紧就将手炉先赛过去,给曹修暖着。
口中也是担心的问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还生妹妹的气呢?”
曹棠看曹修眼神恍惚,面上苦笑连连,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曹棠心中难过,扯着曹修的袖子摇了摇,“三哥,你莫要生气了,妹妹跟您和父亲一起去江南就是,你快别生棠儿的气了,好不好?”
曹修任由她拉扯自己的袖子,眼神滑向崔婉清,只见崔婉清双目发红,呆呆的望着抄手游廊旁边的紫荆花树,少见的六神无主。
他这心里更是疼痛难忍,下意识的就说了句:“二哥和洪曜侯府的十小姐任雪芳议亲了。”
“真的?”曹棠本来还正在委屈呢,一听这话,情绪马上变过来了,语调中明显带着雀跃和开心。
因着洪曜侯府和明安侯府的关系,一向走得近,曹棠和这位侯府嫡女也是经常见面,她们俩的感情一直都挺好。
固然是任雪芳刻意讨好的结果,但是也说明任雪芳,本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子,而且她对曹云,也是非常用心的。
在曹棠的心里,任雪芳早晚是要嫁进明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