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狼看着她:“你在暗示什么?”
“刚刚那个女人,看得出来,她很想和你共度良宵。”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重要,她对你很有兴趣。”
墨狼沉默了,长久地注视着她,从泛着凉意的水汽中恍惚间侦破了什么,肯定地告诉她答案:“我对她没有兴趣。”
凉伊“哦”了声,明显不信任他。
夜深人静,风愈发大了。
墨狼坐在垫子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凉伊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询问式地看着他:“你不冷吗?不进去吗?”
“不用。”他回绝了,“李拓和李云海呢?”
“我们从湄公河来到这里,除了云和云娘,所有人都被甩下了,他认为这才是他诚心而至的生意之道。”她觉得讽刺,笑道:“拿着武器的都是他的人,却总能这么堂而皇之地为自己开脱。”
“云娘也来了?”
“是的。”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回忆起云娘当时的模样,不禁揣测,“这不会是他第一次带云娘来到这里吧?”
“这么多年的确还是第一次。他一向藏身隐秘,对任何人都戒备之深,寻常情况绝对不会带任何人回到这里。”他放下搭在肩上的毛巾,神情变得微妙。
凉伊也猜测到什么:“他早就察觉了云娘的真实身份,把她留在身边,是为了牵制你?”
这么多年的逢场作戏,临到此刻却显露出可怖的模样。湄公河传来传去的香艳过往,总归还是被他玩弄在掌心深处了。
她忍不住感慨:“难怪云娘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看来他是打算把我们都引到此处,找准时机一网打尽了?”
“省长一旦落网,他必然会有所行动。”
凉伊突然觉得很悲哀:“我觉得我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没了性命,何来安全之说?”
水光泛起微澜,他灼灼目光顷刻间变冷,只道:“我以为你早该习惯。在你决定去法国的时候,”
脱口而出的话没有经过任何思量,只是一瞬间,墨狼便后悔了。
“我的意思是,你经历过之前的勾心斗角和逃亡,应该已经习惯这样的时刻。”他又淡淡改口。
是吗?凉伊看着他,却想起了一些旧事。
那三年,和她一起训练的人中,除了赵一芸,还有三个蒙面男子。
个个都狠,往死里训她。
“最后考核的时候,我们进了地狱,名副其实的地狱,七十二关,他们死了,一百多人,包括那三人,都死了,最后只有我,和一芸活了下来。”
“在那些地狱的日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黑暗,你永远不知道,你会把命交代在哪里。”
“没有吃的,只能依靠通关奖励的抢夺,还要时时面临同伴的争抢。我们从最初的团结到后来的分崩离析,只短短经历了几天。后来我就经常想,生命怎么能够这么脆弱呢?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怎么可以这么利益化……”
这是竞技场,也是未来的生活。
“一直到那时我才清醒过来,原来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接受学习和训练就是为了能在这种竞技场上活下去。我活着,仅仅只是为了有接受残酷事实的能力,仅仅只是在学着让自己变得冷漠而顽强。”
“慢慢地,我开始愿意接受训练,也尝试过很多次独自一人的生存考验。但我从来不伤害别人,不取人性命。幸运的是,我也从未真的死去过。”
因为……有人在保护自己吧。
能够活下来的才有资格经历更残酷的考验,她将来要助厉过接手厉家,接手这所有的关系网,这才是真正的代价。
查出真相的代价。
凉伊忽而流了眼泪,凑近了他,温声说:“苏白,地狱考核时你在。”
墨狼的目光闪烁了一阵,从她面孔离开。
凉伊的声音变得悲伤,充满遗憾:“那时候,我该不顾反对,揭开你的面具。”
她的眼睛变得很亮,想要看透面前这个男人——这个习惯以伪装的皮囊示人的男人,轻声说道:“你究竟是谁?”
墨狼的表情有些僵硬住了,在听她说这个故事的时间里,变得莫名烦躁起来。
凉伊还在表达着她的想法,或者试探。
“你生在苏家,为何为厉家做事?”
“你知道厉叔便是陈一云,故而废了他一只眼睛,是在反抗厉家?”
墨狼忽然站起来,湿了的裤子已被风吹干了,他却开始觉得冷。他转移开自己的目光,轻声与她说:“夜深了,山里虫子多,晚上睡觉记得关上窗子。”
凉伊不装傻的时候,眼睛太过于澄澈,让人无法直视,只觉得自己肮脏得入不得人眼睛了。
凉伊的视线垂下来,看到散落在一旁的毛巾,皱巴巴的一团。木板上有一滩水渍,是他刚刚坐着的位置,直对风口。他又一次逃避了她的试探。
小爷的后花园里养了几只猴子,毛色很纯正,通体墨黑色,刚刚一只母猴生了一只小猴子,小猴子小小的,很可爱。因其品种少见而被过分地呵护,这些猴子不近人情,脾气还大得惊人。
凉伊和云娘站在栅栏外用香蕉喂他们,两个人嬉闹了半天,想尽办法哄小猴子,可小猴子还是那一副高冷的表情,母猴又特别护犊子,逗着逗着两人都没了兴趣。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到他家,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