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璋进得府门,便有侍卫引领,不一会儿便到了明堂前,只见吕方站在堂上的台阶上,身后站着数人,都是吕方麾下心腹之人,竟然是吕方亲自降阶相迎,他赶紧抢上几步来到阶前,敛衽拜倒道:“末将陈璋拜见使相!”
陈璋膝盖刚刚挨地,便只觉得手臂一紧,被吕方抢上一步扶了起来,抬头一看,只见吕方脸上满是亲热的笑容,一面把臂扶着陈璋一同上堂,一面爽朗的笑道:“免礼,免礼!你这番由海上进兵,端的辛苦了,来来来!你且坐下,将先前的情况一一说与某家听听!”吕方按着陈璋在自己身旁的椅子坐下,这明堂之上的座椅颇为奇怪,并不是像平常的一个主座在上,其余的两厢排开,而是四五张椅子团团围着一张四方桌摆开,桌子上摆放着些许茶水点心,吕方一面招呼其余几人分开坐下,一面对陈璋笑道:“陈将军,今日请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几个都是些武人,对你此次出海奔袭过程中还有许多不明的,请你为我等释疑解惑罢了,大伙儿坐在一起讨论些兵法罢了,这般坐的紧密些,也省得像平日那般排开听得费劲的很。。”
陈璋看了看左右那几人,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渴望知晓的神色,他虽然不全相信吕方招他来只是为了探讨兵法之事,可他也知道吕方城府极深,旁人往往到了最后关头才能猜得出他行事的目的,加上旁边那几人都是武人,便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从接到高奉天从台州派回的信使,到强闯吕方府邸,通知吕淑娴,又领数百兵丁出海遇到暴风雨,激斗一夜方才被吹到翁山岛,巧遇明州军船队,最后巧妙的抓住了对方弱点,一击致命,斩杀了敌将赵权,并俘获敌方的补给船队诸般事情。陈璋口才本来寻常,可他这一路经历实在是艰险之极,可以说稍有一步行错便是万劫不复的结局,围坐的几人也都是久经戎行的老行伍了,从只言片语中便能猜想的到陈璋的不易,所以陈璋说完后,虽然碍着吕方在场不好开口赞叹,可无一脸上不流露出敬佩之色。
“啪啪!”堂上猛然响起一阵掌声,却是吕方当先鼓掌起来:“好,如非你行事果决,奋勇一击,台、温二州说不定已经落入贼手,局面已经不可收拾。说罢,这番你是想留在我府中还是想外放出去执掌一州?”
吕方话音刚落,场中气氛立刻冷了下来,其余几人投往陈璋的目光中立刻多了几分艳羡和嫉妒,吕方麾下诸将,能够外放的不过陈五、徐二、范尼僧区区数人罢了,剩下的人无不盯着此次攻伐下的越、明、台、温诸州,他们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吕方的心腹无疑,可却让陈璋这个外人抢了先,也难怪他们这般模样。
陈璋微微一沉吟,抬头答道:“末将以为,赵贼尚未授,高判官也还生死未明,温州乃闽浙门户,一日没有控制在主公手中,主公这个镇海节度使的位子就不算坐的稳了,末将这个时候谈个人去止还早了些。”
“好,好!”吕方点了点头:“这才是老成谋国,那你以为当如何行事为上呢?”
陈璋伸手将面前桌上的几碟点心重新摆放了一下,又伸手在自己杯中沾湿了,在桌面上画了几道,作为两浙的海岸线和台、明州边界的山脉,一面边画边说道:“末将从降兵口中知道,赵贼此番进兵台州,所谋甚大,光积聚的船只军资所费何止亿万,其定然并非只想吞并台、温二州,恐怕是想勾结福建王审知,引外敌以自强,与主公争这两浙之地。如今他巢**已破,全军虽无损,也不过无主游魂罢了,然让其逃至福建,定然贻害无穷。依末将所见,我军当分遣两军,一军由6上出天台山,大张旗帜,以为疑兵,让其以为我方兵势尚缓,再以水师走海路,直取州治,先取腹心之地。兵法云‘军无积蓄者亡”,赵贼军中不过十日之储,后队为某所破,如今又是寒冬腊月,野无青苗,所食不过仰仗当地土豪馈送罢了,若我以大军取州治所在,以主公威名,台州豪杰定然奋起击逆,彼求战不得,野无所掠不出十日,贼定当献于主公戏下!”
吕方静静的看着桌面上陈璋用茶水和点心标志出的两浙地形图。陈璋的作战计划目的很宏大,他不但要攻取台、温二州,还要将赵引弓和所属的军队全部消灭,免得这个深识两浙内情之人逃到福建王审知那里去,成为将来的祸患,所以他主张先派出一支疑兵从6路越过天台山进取台州来吸引赵引弓的注意力,由于这条道路地形崎岖,沿途多有关隘,赵引弓很可能打算出兵抵抗,同时消化台州,而与此同时,镇海军从海路派出主力直接攻击州治临海城,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副关门打狗的局面。那些台州本地的豪强在吕方已经平定了两浙大半,而且州治已经被镇海军占领,已经无险可守的局面下,一定会调转枪头来支持吕方的,这样一来,镇海军便能兵不血刃的将赵引弓这个祸根干净利落的消灭在台州境内。
“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族人心腹中却没有培养出多少人才,倒是降将中出了不少人才!”吕方心情矛盾的看了陈璋一眼,“是打压还是放心任用呢?罢了,人才难得呀!朱温、杨行密麾下众将也多有降虏中提拔而出的。”转念之间,吕方已经打定了主意,笑道:“既然如此,海上这一遭便烦劳陈将军再跑上一趟了。”
陈璋也不推让,他本来就自视甚高,前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