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长歌年纪尚小,只晓得嫁一如意郎君,甜甜蜜蜜到老。殊不知顾家祖孙三代,光是大姑爷这一辈,就兄弟三个,姐妹两人。只有大姑爷,和二小姐顾深雪是嫡出。其余的二公子顾青春,二小姐顾浅霜,三公子顾青河都是庶出。而青琛的爹,长歌的公公是顾相的庶长子,偏偏顾相爱极了他。嫡妻嫡子们嫉恨得紧,这其中厉害,也是长歌嫁过去多年后才省得。这女子出嫁,若是高门低嫁,做为媳妇可以在婆家趾高气扬。寒门低嫁,只能伏低做小,俯首贴耳,要不然,何时才能混出头。幸喜你长歌小姐聪明,懂得看人脸色形事。今朝又一举得男,总算扬眉吐气了,要不然,你们不晓得,她那盼孙心切,急红眼了的婆婆,早已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她那婆婆早已给姑爷预备了两房妾室,三个通房丫环,若不是长歌寻医问药,这许多年,终于有了信息。你们姑爷待她一心一意,只怕她的日子越发难熬。”
李妈妈,顾妈妈不由得深为叹惜。想想自家夫人当年,也是家境殷实人家的小姐。门第高过陈家许多。自嫁入陈家,幸喜没有多事的婆婆管着,一切都由柳氏自己做主说了算,原想着举案齐眉到老,却没想到老爷是个招蜂引蝶的花心鬼,是以,夫人在有了长歌后便冷了心肠,一心一意经营陈家了。
五可耳听柳氏的话,不由得胆战心惊。自己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再过一两年就到了议婚的年龄,她真想携了柳氏所说的嫁妆嫁一个憨真赤诚的男子,相依相伴一生。可是,就目前的形势,似乎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了……
陈五可满怀惆怅地,在颠泊的马车里睡着了。睡梦中,她梦见了自己前世的童年时代,妈妈和爸爸不甘心市里医院给自己诊断为先天性左心室房缺的病症。一定抱了自己去省城的大医院会诊。爸爸妈妈忙于楼上楼下的奔走,给自己办理各种繁琐的手续。把自己放在医院走廊里冰凉的长椅上。那时天已经快黑了,医院的人员早已下班。空荡荡的长廊里黑漆漆的,只有自己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坐在那里,身体又不能移动,在那儿枯座等了爸爸妈妈很久,很久,都不见他们回来。她心中恐慌,害怕极了。她觉得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于是那小小的心灵里,感到前所未有的伤心,委屈绝望地放声大哭:“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顾妈妈忙上去抚抚五可的脸颊,摸到一掌清凉,那是五可睡梦中流下的泪水。顾妈妈微微轻嘘,这苦命的孩子刚刚适应陈园,猛丁又倒登地方,心绪颇不安宁呢。顾妈妈将唇贴到五可耳际,语气温柔地轻声呼唤:“五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五可惶惶然睁开双眼,怔了好半晌才明白,这已非前世。
“五丫头可真真是魇住了。不过,她和你可倒是亲近,连梦里都要唤着你。可见你们俩主仆平日有多贴心,你对她倒是鞠躬尽瘁,忠心耿耿。”柳氏笑望着顾妈妈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