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隋军的投石车又开始不停地轰鸣起来,在第一轮的远程打击中,一大半的石块被用掉了,这让这一轮的打击,声势看起来比第一次小了许多。
黎阳城内,又响起了一阵低沉的鼓角之声,刚才还是万箭齐发的城头,突然一下子又寂静了起来,几千名魏军的弓箭手,仿佛幽灵一般,齐刷刷的消失不见,只有如爆点般的石块砸在木盾上的声音,还有偶尔的一些人体从高处摔落的声音会随风传来。
城墙内的一个夹层里,两块不起眼的砖头被抽开,徐盖和徐世弼伯侄俩正紧张地看着城外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的身后和头顶,惨叫声也是不绝于耳,他们没有回头,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本方城头的弓箭手,在与隋军的对射中不幸中箭或者中石,被生生地砸到了城下。
这会儿在他们这一侧的城角下,也已经落下了数百具非死即伤,头破血流,或者是身上插着羽箭的魏军士兵的身体,头上顶着门板的辅兵们如同搬家的蚂蚁一般,不停地在这死伤者枕籍的城角下,从人堆里刨着还有一口气的伤兵们,然后紧急地运回后方抢救,至于那些已经没了气的,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谁先顶不住撤退,谁会前功尽弃,而作为守城一方的魏军,只要让隋军爬上了城头,那几乎就是恶梦的开始了。
徐盖看着城外不停地被一排排地射倒,但很快就会从盾牌阵中钻出更多,看起来永远也打不完的隋军弓箭手,叹道:“隋军今天可真是拼了命了,看来昏君杨广的到来,确实非同一般,要换在前面几次的攻城,这种程度的伤亡,早就让他们退下了。”
徐世弼一指隋军阵后的一面大旗杆上,挂着的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说道:“伯父,隋军主将看来也是下了严令,后退者就地斩杀,有这铁一样的军纪,那些弓箭手们自然不敢后退,现在我军的伤亡开始不断地增加,要不要让前队还活着的人撤下来休息?”
徐盖咬牙道:“不,隋军这样玩,肯定是准备要登城了!传我命令,让四门的弓箭手和盾牌兵全部给我顶上去,刀盾手给我就近准备,长槊兵在甬道外列阵,随时听候命令支援,一定要压制住隋军,绝不能让他们轻易登上城头!顺便告诉弟兄们,隋军伤亡这么大,破城之后一定会解除军纪泄恨,想要活命,就得拼命守住黎阳城,大家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诺!”徐世弼领命抱拳退下。
随着徐盖的命令下达,后方的黎阳城街巷内,早已经准备好的魏军在举着门板的民夫们的掩护下,迅速地从六七条上城通道登上了城头,不时地有些运气不好的倒霉鬼被隋军的箭枝和石块射中砸到,惨叫着摔下城头,但后面的同伴们却没有半分的犹豫与停留,如同六七条土黄色的奔流一样,,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
城头的守军们则是在各自队长们的指挥下,顽强的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有些人的身上已经插着箭枝,鲜血不停地从箭枝那里流出,把那些白色的羽箭翎也染得血红一片,可是这些已经被徐盖洗脑了的魏军士兵们却是不以为意,仍然站在原地与城下的隋军对射。
随着生力军的大量加入,城头的弓箭火力在刚才换防时稍微有几分钟的减弱后,一下子变得强了数倍,本来城下的隋军已经在本方的盾牌掩护下,渐渐地推进到了离城墙三十步左右的地方,甚至不少人干脆直接钻出盾牌,与城头对射,还有些箭术高强之辈,更是对着城头的魏军箭手一个个点名直射,这种精确打击,让魏军的伤亡直线上升。
可是这种弓箭对射本就是此消彼涨的过程,对面城头上的火力减弱,城下的隋军才能大胆地走出来射击,反之若是城头的火力持续强劲,那他们连盾阵都很难出来,只能抽空躲着放几下冷箭,更不可能站在外面持续地暴射了。
但随着魏军的生力军上了城,转眼间,城头射出的箭,又从刚才的涓涓细流,变成了滔滔大浪,黑压压的箭云遮天盖地,向着城外站在盾阵外的隋军弓箭手们倾泻而出,把一堆堆的人瞬间射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强弱之势在瞬间就被逆转,本来已经渐渐占了上风的隋军弓箭手,被突如其来的打击重创,本身以低射高,就是极大的劣势,加上魏军有大批生力军加入,出箭的速度和力量都比刚才已经射了半个时辰前的那些同伴要强了许多,一眨眼的功夫,就是三四轮箭雨的清洗,隋军又扔下了上千具尸体,活着的人再次躲回到了二十步后的盾墙里,若不是后面那十几颗逃兵的人头震慑,就连举盾的步兵只怕也会开溜回出发的阵地了。
见此,杨广本来渐渐洋溢出微笑的脸,一下子又变得阴云密布。他扭头看向了独孤盛,指着对面的城墙说道:“独孤将军,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方明明已经取得了远程优势了,这魏军哪来的生力军又把我们给射退?”
独孤盛叹了口气,道:“城中的魏军也还有三、四万军队,加上临时征集的丁壮和做后勤工作的妇孺百姓,起码还有近五万人!他们正面对阵肯定不行,但靠着城墙的高度优势和掩护,却是能在这种攻城战中占据极大的优势,这半个月来,我军之所以迟迟不能突破,就是因为还没有打掉黎阳仓城内的有生力量,他们的抵抗还很顽强!”
杨广的眉头紧皱,道:“不压制城头的弓箭,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