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妇女就不乐意,“三旺,你这样把水都搅和混了,我们还咋洗啊。”
其实三旺都已经游起来,水那么深,根本不会混,她就是不爽。
只要看见林岚就觉得她时时刻刻都在显摆。
大家都生过好几个孩子,别人都一脸褶子一脸雀斑的,干嘛你就白白净净的?大家都身材走样,腰粗胯大,怎么就你腰细腿长的?你显摆个屁啊?
大家都穿着水桶一样的褂子和褂头,你干么还得收腰?知道你胸大,干嘛还得托起来?
笑话她们垂得厉害?
乡下婆娘都不注意,胸有的垂到肚子上,有人说笑话一个妇女背着孩子,喂奶的时候直接掀过去孩子就能吃着。
再者干嘛洗个衣服还把孩子都弄来,显摆你孩子多,你孩子听话呗。个个长得俊,一个个还穿着那什么滑溜溜的裤头啊?一看就是稀罕物。
洗衣服也是,大家都用碱面洗,你干嘛用肥皂?显摆你家有钱呗!显摆你男人是局长呗!
林岚太过异类,出现在她们面前就不对,就是显摆,衬托她们又老又土又穷。
因为这些人平日里和林岚走动不多,这会儿就孤立她,几个妇女故意大声地说笑,把林岚晾在一边。
林岚:你们幼稚不幼稚啊?我又不在乎。
几个妇女想孤立林岚,结果发现人家儿子闺女的,自己聊得热乎呢,根本不在乎她们搭理不搭理,不禁有些悻悻然。
还有人想趁机占占便宜,说要借林岚的肥皂用用,“这个肥皂我家也有的,刚用完,还没来得及买呢。我带的碱面用完了,把肥皂给我使使,我看看好不好使,好使的话我也去买上几块。”
那口气好像使肥皂就是给人脸似的。
三旺:“我娘买了好多啊,我们可以卖给你一块,三毛二不用算路费,当帮忙带的呢。”
那妇女原本已经伸手去拿肥皂了,被三旺这么一说,脸都垮下来,“哎呀,这都是投机倒把呢,我们可不敢,再被抓起来劳改。”
二旺道:“这就不对了,投机倒把是贱价进货,高价出货赚钱,我们供销社买的,原价捎给你怎么算投机倒把?一般人谁有功夫帮人捎东西?”这些妇女一辈子就在山咀村附近,根本没机会去县里呢。
想占便宜的妇女也就讪讪地退回去,撇撇嘴,更不理睬林岚,觉得她顶着泼妇、懒馋婆娘的名声,除了长得好看点会耍嘴皮子哄干部也没啥了不起的。
因为说到投机倒把,几个妇女就打开话匣子,“我娘家大伯家,就偷摸卖点东西呢,听说现在不行,管的严,被抓了两次东西都抄去。说要是再倒卖,就去劳改呢。”
“是啊,我也听说,还说有枪毙的呢。”
这个投机倒把的事儿都是公社革委会管的,韩青松他们公安局不管,所以林岚也没听他说过。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林岚觉得得提醒一下三姐。
物资紧张时期社员们搞点东西,林岚觉得没啥,但是政策还是要遵守的,毕竟普通人怎么跟政策对抗呢。
尤其韩青松是干部,她自然不会想干这个。
大被单洗得差不多了,几个男孩子就全下水一遍遍地扯着漂洗。小旺则像条小鱼一样滑过去,也帮着把被单子扯起来,这样玩几下被单就漂洗的干干净净,比女人们自己在岸上洗得省事干净。
然后大旺二旺拖回来,对折几下几个人合力拧,“一二三,拧,一二三拧!”
几个原本孤立林岚的妇女,这会儿看人家孩子还知道帮着娘干家务活,又羡慕得很,嘴上不说眼神却挡不住的。
拧干了丢在筐子里,大旺又从那边草垛上借了几根杆子,把被单穿着放在太阳底下晒。接下来还有褥单、衣服,等全洗完以后,被单差不多就干了,这样回家也不用怕没地方晒。
“这些孩子,还真是会想招。”几个妇女嘀咕着。
三旺看大被单子都洗完,剩下的都是小的褥单和棉袄棉裤的,他没有用武之地,就喊道:“娘,我申请弄面筋去粘知了。”
林岚:“让你二哥帮你弄吧。你别折腾了。”
二旺就擦擦手,“先弄面筋,吃过饭再去粘吧。”
三旺跃跃欲试:“大哥吃过饭去,我这会儿去也行的,练练手。”他急得很呢,就想和大哥那么厉害,一戳一个,例不虚发。
听他们居然拿细面洗面筋粘知了,几个妇女都要炸了,“咋的就这么浪费粮食呢?”
不知道谁恨恨地嘟囔一句:“也不怕老天爷打雷劈!”
天打雷劈是骂人的狠话,一般没这么骂的,林岚听她们这样说就生气。之前她们挤兑她,她并不当回事,可我孩子洗面筋又没用你家面,你当什么审判者?还老天爷打雷,你说打雷就打雷啊?
她也语气很冲道:“怎么会浪费粮食?粘回来的知了不是肉?”
“能粘几个啊?不够浪费面和时间的呢,有那功夫,割草都挣工分了。”有妇女不乐意林岚这么惯孩子。
“你们不会粘就说别人浪费粮食?以为都和你们一样笨呢?”林岚哼了一声。
大旺原本不想去粘知了,现在听人家挤兑林岚他就把被单子都晾上,然后领着弟弟们去粘知了。
小旺立刻爬上岸,站在大石板上让林岚帮忙擦身上的水,套上背心背上口琴,“娘,我给知了吹琴,让它们更乐意被大哥粘。”
旁边妇女听着都互相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