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夜吟!
无边无际的黑暗不停止地扩张着,她看到夜吟身后的世界,是一无所有的黑暗,没有星星没有光,只有虚无。
她应该很快就会被刮到黑暗的另一边去吧?被黑暗和寒冷包裹,永世的漂泊。
但是为什么会觉得幸福呢?因为他也在黑暗之中吗?
黑色的闪电划过拓跋静的心头,她不知道这片黑暗源自何处,被它吞噬以后会又变成什么模样,但只要想到黑暗的世界里面有他,她渴望的他,心中总会涌起甜蜜。
她笑了。
她看见他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边缘,长发披散,黑红之色的礼服被狂风刮得破破烂烂,白色的内袍随风招展,额头泛出淡淡的金色。
像一株在月夜下盛开的栀子,看似柔弱却又坚强得可怕。
如果我不能将你带回光明,就和你一起跌进黑暗吧。
哗啦啦,三重镂空金冠扔下,拓跋静平静地闭上眼,期盼被她所爱的人拉进黑暗。
身体变轻了,双脚似乎离开了地面,失去和得到的矛盾在她的心中飞舞,寒冷缓慢地侵占了她的身体,但却那么的安心,那么的怀念……
“哞!”
突然,黑暗的世界多了一阵惊雷,闭着的双眼都能看到金色的粉末漫天挥洒,迷失的心骤然被拉回身体,拓跋静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原地,戴着沉重的花冠,汗湿礼服。
但她的手却不再拉住李夜吟了。
她和他之间,站了身披锦斓袈裟的枯泽。
天空还是一片湛蓝,万里无云,烈日烤得人头昏眼花,持剑戟而立的侍卫们,此刻个个严阵以待,剑戟的尖梢不约而同地指向李夜吟。
然而,身处绝境、随时可能千疮百孔,李夜吟却还在微笑。
他的模样和拓跋静在黑暗幻觉中看到的一般无二,长发披散,黏着脸庞,垂在肩膀,黑红的衣袍破碎不堪,露出白绸的里衣,苍白嘴角有血丝渗出,右手捂着左肩,左手无力地下坠,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滴落,白玉地板上已经有了个小小的血洼。
发现拓跋静已经醒来,李夜吟也抬起了头,黑发半遮着血迹斑斑的左眼,露出的右眼却还是那么的骄傲,仿佛夜晚本身,魅惑得可怕。
“国师,没想到你还是及时赶到了。”
他张开嘴,怨毒地说着,许是心肺受损的缘故,声音儒雅温婉依旧,只是带上了撕裂的痛苦,喘气也隐约透着血的气息。
“你心术不正,妄图祸乱大齐江山,我身为国师,怎能容你!今日便是替天行道,除奸去恶!”
枯泽冰冷的说着,他修道数千年,是修真界屈指可数的化神大能,又贵为一元宗的太上长老,但单看外表,却像个三十余岁的壮年僧人,身材高大,面容因为佛法的浸润而饱满莹润,不是美男子,却让每个遇见他的人都移不开眼睛,情不自禁地沐浴在他的佛光中。
“惑乱江山吗?枯泽大师,你造下的杀孽数以千万计,你当真不怕被佛祖惩罚?”
李夜吟自嘲地说着,抬起头,眼神冷冽如水。
刹那间,拓跋静的心再一次被利箭射中,她看到他的眼睛是一滩冰冷的水,可是她却想溺死在他的眼中。
“我欲成佛,天地无用,谁敢拦我?”
被质问的枯泽毫不在意地说着,他向前跨出半步,顿时,烈日消失不见,西方祥云朵朵,三千神佛幻化而出,广场上的人无不跪地顶礼膜拜,金陵城内外诵经之声响彻天地!
连一力支持李夜吟的拓跋洪,见到满朝文武跪拜的大势,也无可奈何地起身,加入了跪拜的队伍。
所有的人都跪下了,只有李夜吟和枯泽,以及被枯泽握住手的拓跋静,保持着站立。
佛唱铺天盖地,震得李夜吟眼、鼻、口、耳都流出了血。拓跋静受到的冲击没有那么夸张,却也感觉到膝盖以下万般不适,像被刀片贴着骨头剐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国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
她不知道方才的黑暗是真实还是虚幻,她只看到了夜吟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滴血的手指,白瓷般的皮肤寸寸裂看,她所爱的人正在变成一个血人。
“国师,求你放过夜吟,求你放过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国师!”-- by:dad856|55269|159462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