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代传口谕,一通话下来,可把郭业和孔颖达给雷住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整个书房沉寂了大概有几个呼吸的间隔,郭业膛目结舌地冲李靖问道:“老帅是说,年后,皇上要带着皇后,杨妃、阴妃、还有几位公主和小皇子一齐下江南游玩?”
“正是!”
李靖肯定点了点头,应道:“时间也定了,就在年后。不用等到开春,皇后就会率着皇后及一众妃嫔,还有在长安的几位公主和小皇子,乘船走水路前往江南一带游玩。皇上说了,他自打登基以来,还没下过江南呢。他想趁着游玩江南的机会,也好南巡沿路的州郡一番,借机访访民生恩泽四方百姓。”
孔颖达精于世故,闻弦音而知雅意,小声问道:“李卫公,皇上下江南游玩,说是南巡恩泽四方,实际上是想暂避长安这场阴谋吧?”
李靖笑了笑,说到:“呵呵,孔尚书,心照不宣啦!”
郭业轻轻咬着嘴唇,思虑一番,开口说道:“我倒是能猜出皇上的用意,只要他离开长安,那么朝廷的大权就会暂时落到太子手上,行监国太子之名,这也是古往今来太子储君应有的权力。他是知道太上皇和太子他们的阴谋后,索性以退为进,给他们腾地方,给他们创造机会,逼这些人都从暗地里统统跳到明面上来,是吧?”
“没错!”
李靖又是重重一点头,说道:“当然,皇上也是听到我们的计划之后,不愿也不忍再面对父子相残同室操戈的局面,不愿再背上弑父屠子的骂名了。所以皇上有密旨传于我们三人。”
“皇上怎么说?”
“老帅请讲!”
孔颖达与郭业一听除了口谕还有密旨,立马肃容以对,齐齐拱手问道。
李靖从怀里掏出一份黄帛圣旨,徐徐展开说道:“这是皇上亲笔撰写的密旨,上面除了他的亲笔手书之外,还盖上了传国玉玺和他私人的印鉴。他说这封密旨除非到了紧要关头,不然不得公诸于世。”
郭业与孔颖达保持缄默,静静地看着李靖手中的这道密旨。
只听李靖看着密旨念道:“朕不在长安南巡江南期间,朝廷军政大事皆有孔颖达与李靖定夺。内事问孔颖达,外事问李靖。至于平阳郡公郭业,忍辱负重劳苦功高,你是朕手中的利刃,由你卫戍帝都拱卫皇宫,朕安心的很。凡有图谋不轨篡逆者,皆由郭卿替朕行使先斩后奏之权。钦此!”
内事问孔颖达,外事问李靖。
说白了就是一个托管大唐政务,一个托管大唐兵权,凭两人的身份和资历,郭业很容易理解。
可是对于李二陛下对自己的任命,郭业就有些琢磨不过味儿来了。
他现在是领军卫大将军,掌管左右两卫三万兵马,负责长安城的平稳安定,这是他的职责,义不容辞。
所以,李二陛下说由他卫戍帝都拱卫皇宫,他能理解。
可是为什么还要加上一句他是李二陛下手中的利刃,凡出现图谋不轨篡逆者,都由他郭业来替李二陛下行使先斩后奏之权?
利刃……图谋不轨篡逆者……先斩后奏……
郭业冷静下来仔细寻思着其中的真意,很快,他便明白了李二陛下的真正用意。
图谋不轨篡逆者指的是谁?
不就是太上皇李渊、太子李承乾、鲁王、道孝王、荆王、还有侯君集等人吗?
利刃是什么?不就是刀吗?
先斩后奏是啥意思?不就是先杀了再说吗?
这可不是杀普通的乱臣贼子,而是李二陛下他爹,李二陛下的兄弟,李二陛下的儿子,还有李二陛下的心腹臣子。
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风口浪尖的人物。
妈蛋,李二陛下是要自己代他捉刀,替他背上弑父杀兄屠子的千古骂名啊!
卧槽儿,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旋即,郭业脸色骤变,张嘴就冲李靖喊道:“老帅,我不行啊,这事儿还是老帅你来稳妥,我甘愿当老帅您的马前卒。您指哪儿,我便打哪儿,成不?”
“嘿嘿,郭业,你就别推辞了!”
李靖显然已经看透了郭业的心思,摇头笑道:“这事儿非你莫属,这是陛下钦点你来行此事的。陛下说了,待他从江南摆驾回宫之后,你这拨乱反正之功,当记第一功。他说不会亏了你小子的。还有,王伯当之事他也可以既往不咎,今后王伯当无需在隐匿山林里,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之下。”
郭业好像吃了哑巴亏似的,有苦难言,一脸苦涩。
此时他欲言又止,感觉有什么东西噎在喉咙,不吐不快。
孔颖达突然叹息一声,拍着郭业的肩膀安慰道:“好啦,皇上钦点你做这件事儿自有他的难处,他是一国之君,他是普天下万民敬仰的天可汗,当年在玄武门已经错过一次,如今他不能再担这千古骂名了。不然的话,唉……郭小子,为人臣子者,你该懂得。”
“好啦好啦~”
郭业有些赌气地摆摆手,哼道:“不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行,这事儿我接下了,这骂名我替他担了。反正百年之后,我双眼一闭,两腿一伸,也是一杯黄土。那些狗屁史官们唉咋写咋写,反正我也看不到。”
孔颖达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向郭业的眼神多了几分莫名的神色。
而李靖则是怕了怕郭业的后背,说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有时候,吃亏未必就不是福。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