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娃就在绣庄门外墙根边上站着,规规矩矩的。有人问了钱氏叫了锁娃去说话,锁娃眼睛都只看着地面,问一句答一句,不敢多说。
这是罗兰千叮咛万嘱咐的。府城里大户人家规矩多,得管着自己的言行。要是得罪了人,卖不出花不说,还把绣活的生意断了。钱氏看着满意,才把心放下安心做事。
这头锁娃正低着头认真数蚂蚁,忽听得钱氏叫他。忙理了理衣服进了屋。
钱氏正和一个中年妇人说话,看锁娃进来,便说:“就是他了,那菊花就是他家的。锁娃你好生跟冯妈妈说说你家的菊花。”
锁娃先问了好:“给这位太太请安。”
那冯妈妈笑了,“我哪是什么太太哦,不过是太太跟前的管事妈妈罢了,你叫我冯妈妈就好。”
锁娃心说,我当然晓得你不是什么太太。罗兰交待的第二点,就是不管什么人,但凡来问花的,都给个高帽子戴着。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把这些手上有权的哄好了,菊花卖给谁去?以钱氏的本事,可进不了深宅大院。
锁娃赶紧说:“是小子的错,小子看着妈妈通身的气派,还以为妈妈是谁家的太太呢。”
钱氏也说:“他一乡下小子没见识,妈妈别气。”
冯妈妈当然不气,大度的没计较,“这些花是你家种的?说说看都是什么品种。”
锁娃忙说:“这是我岳母种的,种了好些年了。我们看着都觉得好看,就想着拿来换些银子。就觉得好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小子姥爷读过几年书,帮着取了个名字,这个细细带绿的叫‘云卷舒’,那个紫色的叫‘层紫醉’,其他普通些,就没取名字了。”
冯妈妈笑着说:“不愧是读书人啊,这名字取得雅。”
钱氏在一旁帮腔:“我也听不懂雅不雅的,就觉得这花儿确实好看。”
“是好看,比府里往年进的都要好些。不过,我也是个下人做不了主,等我回去回了太太再说。”
“那还要靠冯妈妈美言几句了。”钱氏说着就往冯妈妈手里塞了个荷包。
送走了冯妈妈,回头看锁娃还有些发傻的样子,噗嗤一笑:“买谁家的不买?没个好处,凭啥买我们家的?”
锁娃忙拱了拱了手说“多谢婶子教道。”又一想,只怕这钱到最后也要算到自家头上。
没几天,冯妈妈就来了,买走了所有的‘云卷舒’和‘层紫醉’,其他的没名字的普通些的也选了些。第二天的时候冯妈妈来过一趟,说回去跟太太一说,太太很感兴趣,让她先各买一盆回去看看,满意了再多买。钱氏看着有门,也没收钱,直接送了冯妈妈两盆。果然过了几天就来了。
人前钱氏还端着,等人一起,那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在家的时候罗兰定下的25两一盆,看到花后钱氏给定成35两一盆。次一些的从15两到25两不等。这么一下来,除了给冯妈妈的好处费和没收钱的两盆,都赚了1千两。之前说好的抽一成,那就是100两。不过是借个地方摆着,再动动嘴皮帮着说上几句,又不出本钱,几天就净挣100两,钱氏巴不得这样的生意再来几次。
而且吧,钱氏一直想做冯妈妈背后的马府的生意,只是一直没做进去。这次冯妈妈得了好处,又在太太跟前露了脸,以后再走冯妈妈的路子就容易多了。
以前马府过年过节的总要采买些应景的物件,以前都是另一个管事的办的,冯妈妈没得好处也没露脸。这次凭着罗家的菊花,可是得了太太的夸的。
‘云卷舒’和‘层紫醉’主子屋里摆着或者拿来送人,都体面。次一些摆到姨娘和不受宠的庶女屋头,还都说太太体恤人。最重要的是,银子还比往年省了不少。太太高兴人前人后夸了冯妈妈几次,还给了不少赏。再加上钱氏给的好处,冯妈妈实惠也得了。
清楚这些门门道道的钱氏,还怕做不成马府的生意?
锁娃和木头带了银票回去,把这几天的事跟罗兰他们仔细说了。罗兰的阅历比几个的小丰富多了,特别是听到锁娃说钱氏给冯妈妈红包和白送了两盆的时候。
“钱氏又得了好处了。”罗兰说。
二丫立马接话:“可不是嘛,啥力都不出白捡了100两。我们还费心费力的忙活了几年。”
四丫拆台:“二姐,你又没管花,都是娘在管着的。”
二丫不服,又要去揪四丫的辫子,四丫赶紧躲到大丫后面。
罗兰不管小姐妹打闹,给几个小的细细说了:“钱氏一直想做马府的生意,只是苦于没门路。马府家大业大的,要真做成了可是不小的进项。只看她给冯妈妈的好处,就晓得她看重的可不是这一回买卖。跟冯妈妈搭上线后,马府的生意就做成大半了。”
二丫一听不服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给她那么多抽成,至少红包钱送的两盆的钱都得扣出来。”
大丫成亲后,王嫂子有时就让大丫和锁娃去送货,大丫也有了自己看法:“钱婶子的生意好了,我们的活也多了。若是跟钱婶子算得太清,惹了钱婶子不高兴,我们的活也少了。眼前吃点亏,总比今后吃大亏得好。”
二丫一想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还是服,说:“不就丈着个绣庄嘛,以后我要开更大的绣庄,不靠别人也能挣大钱。”
罗兰笑着看姐妹几个说话。孩子大了,要学的东西也多了,就是三娃和六娃,也不能只读书,经济世故也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