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知礼亲自带了聘礼婚书不走寻常路而来,夏侯妙妙点头同意,给风华在京城买了个院子,用回本姓本名——罗春华,备嫁。
罗春华哭着不肯离去,最后被知礼硬生生抱走了。
少了热情活泼的风华,星月楼似乎变得冷清了起来,夏侯妙妙烦透了,请示了夏侯王爷,得到允许可以上街走动。
于是,夏侯妙妙带着风霜和英招,大摇大摆的逛街去了。
“去吧,丫头们,今日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想买什么尽管伸手,姑娘我在后面给你们掏银子。”夏侯妙妙口气强硬,略显几分财大气粗。
风霜已经习惯这样的姑娘,倒是没怎么客气,看到画糖人的,毫不犹豫拿了三只,三人一人一只,碰到卖糖葫芦的,直接要了整个草垛子,甚至包子馒头也不错过,边吃便逛,十分闲适。
相比之下,英招显得拘谨。
她骨子里受到的教育就是以主子为尊,唯主子命是从,第一次碰到肯为下人花钱买东西的,英招十分惊怵。因此,她始终不敢提出要求,旁边的风霜给什么,她就吃什么,不给她也不敢开口。
行至一家书画铺子,夏侯妙妙微微挑眉,朝着风霜甩过去一个眼神。
风霜点头。
确认过眼神,夏侯妙妙遇上对的铺子。
“掌柜的,我就是想押着这画儿,他日有闲钱再赎回来…”
“你这穷鬼,要么卖了,要么滚!穷酸书生也敢与老子讨价还价?按我说,你这破画根本就不值钱,老子给你一百两已经对得起你,你还想如何?”
还没踏进铺子,就看到一个穿着打补丁的少年书生面红耳赤的和掌柜说话,他的手中抓着一副半开的画,上面的内容夏侯妙妙这个外行完全看不懂,但画中流淌出来的丝丝醇厚灵气叫她垂涎三尺。
早听说万物有灵,原来这句话不是骗人的,不只是生物,死物同样是万物之一,既是万物,自然藏有灵气,区别在于薄厚、深浅不一。
夏侯妙妙伸手拦住英招,“先看看。”
英招自然也知道这家铺子落在姑娘名下,这可是王爷亲手送给姑娘的,英招看不得这掌柜仗势欺人,仗得还是姑娘的势,不能忍。
但是姑娘显然不打算暴露身份。
三人就这么站在路边,一边吃着零嘴,一边看着热闹。
不远处,顾垣正和安言喝茶说话,贸然看到那个女人不知廉耻的带着丫头边走边吃,整个人脸都黑了,瞪着死鱼眼,死死盯着下面的人。
安言惊讶,打从相识以来,还没见过好友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是一个容貌清丽可人的姑娘,有些面善,安言想了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夏侯王府三小姐,自家二弟口中的妙妙。
安言挑眉,唇角绽放一丝笑意。
“我不卖了,把画儿还给我!”穷书生一张白脸上尽是屈辱,扯着画卷一边,想要拽回来。
奈何另一边却被掌柜抓在手里。
掌柜笑得格外恶心人:“当我‘砚池’是什么地方?随你来去自如?今儿个,你这画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书生恨不得掩面而去,读书好面子不爱黄白之物,今日为了某些原因而放下所有坚持,却不想碰上一个强买强卖的贼人!
“我不卖,先生还请放手,否则休怪我一状子告到衙门去!”
掌柜笑得更得意了,好整以暇看着书生,甚至不怕围观者越来越多,欺负起人来相当得心应手:“告官?你尽管去,我‘砚池’背后可是夏侯王府,我说你这人拿了假画来骗人,你以为衙门会如何宣判?”
“你…你无耻!”
“我就无耻了,怎么地?你奈我何?”
书生气得全身颤抖,恨恨的瞪着掌柜,掌柜身后走出来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似乎准备抓人。
“姑娘,这掌柜也太欺负人了!”英招气红了脸,指着那得意忘形的掌柜,“怎会有这般无耻的人?强买强卖还有理了?”
夏侯妙妙笑了笑,“古往今来哪个时候不是如此,有权有势拳头大,永远要比所谓的正义道理来得有用,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取了帕子擦去嘴角的残渣,夏侯妙妙带着两个丫头上前,面无表情道:“此画本姑娘要了,书生,你这画作价几何?”
书生拱手行了一礼,“此画也名家之作,找个先生便可分辨一二,从祖父开始便收藏,家中母亲病重,需看病抓药,小可才不得不拿出来辱了圣明。恩师曾言,此画最少值万金之多,小可并不想卖了它,只想押在这书斋里,待日后手头宽裕,赎回来,只是…”
看了看一脸不怀好意的掌柜,书生恨恨咬牙:“姑娘还是退去吧,免得招惹是非,倒是累了姑娘名声。”
“万金啊?好,风霜,给人家银子,不够就回去取。”夏侯妙妙看着那书生,“若是这位公子相信我,可以跟了我这丫头去取银子。”
在外逛街,谁会随身带这么多银子?
书生为难,一边不想这位看起来十分善良的姑娘惹是非生事端,一边又考虑到家中老母亲病重等待他的救命钱,犹豫不决,一时愣在当场。
掌柜沉了脸,这张画他自然看得出是真迹,于市面上为上品,难得之物,几年来一直有人在寻找问涯先生的真迹,一直查无所获。原本还想着低价买入高价卖出,还能赚几分名声,任他一个酸书生能把他怎么样?
这是谁家的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