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独立于万物之外。
当陈九发动《千年一叹》,感觉尤为深切。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一秒忽然被拉成无限之长,他从笼子里跳出来了。
没什么语言能表达,活在水底的人是不明白窒息的滋味的,只有露出水面,深吸一口,才能体会呼吸的迷醉。
陈九现在体会到了。
声音因声速变慢而停滞,万籁俱寂,他感觉自己成了主宰,成了神灵。
眼前的时停区,变成了一个深深的黑窟窿,在世界中掏空了一块。
它不止是窟窿。
陈九目光幽幽,那里还连接着另一个深邃的地方,一个宏伟、不可知的地方。
“什么情况!怎么可能!你竟然闯进来时停封禁区了!不对……你改变了时间!”
万骨之王大呼小叫。
陈九不理会他,抬手微微插进眼前的时停区之中。
《千年一叹》不停微调,他的手缓缓插了进去,捏了捏,果然,他的办法可行!
他随即一脚踏入,就仿佛是陷入到一团棉花之中,身子微微一轻,他跨进来了!
踏入时停区,他有过很多的猜测,比如外头的世界瞬息万变,比如他闯进一个全新的空间。
但实际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理解——万物依然静止,除了他影响的周围一小片区域,他并没有进入到这个时停区的时间线。
他能看得清更多的东西,万事万物,统统蒙上了一层淡白色的乳光,这在外头是看不见的,仿佛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天道能量飞速消耗,不能再耽搁了。
走在时停区的道路上,头骨依然在惊叹不已,他说,紧急时空球是防疫手段,本该完全封绝,不可能进来才对。
现在他知道了,很多不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出现的可能的那一个。
不知为何,陈九总觉得周遭白茫茫的一片中,有什么东西在注视自己。
不是目光,而是更加深邃的东西,就好像冬日从暖房里走出门外,忽然骤降的寒冷一样。
难道还有什么跟自己一样在其中吗?
还是自己的错觉?
陈九加快了脚步,身体素质再次加强,他的身影如电飞快,不多时便已进入红叶县,来到自家天然居的门口。
他松了口气,还好,天道能量还有富余。
他颤巍巍推向客栈门,天道能量溢出,覆盖了门框,方才将门推了开来。
陈九两眼一热,大娘、谷叔正坐在院子里的茶几上,大娘织着毛衣,谷叔正剥着豆荚,小米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踢着一个小皮球,那还是陈九亲手给她和小糠做的。
陈九两眼发红,走到小米身边。
小米的脸上还保留着欢呼雀跃,脑后的马尾辫甩起,一脚踢在皮球上,甚至她眼角还只翘到了一半。
她一定很开心。
但一切悄然无声,凝寂固定在这一刻。
永恒漫长的一刻。
他正准备要将《千年一叹》蔓延到小米等人的身上。
忽然,一道阴影闪烁了一下,像是光影变幻,影子挪移。
陈九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感到任何风响,但一个瞬间,他身体每一处都开始急剧警告,脑中的元素周期表开始震颤!
《千年一叹》骤然输出,时间一下拉慢,他飞速转身……没有!什么也没有!
但他的四肢、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全部灵性都在提醒他,前方有巨大恐怖!
福临心至,他将《千年一叹》的覆盖区朝外扩张了一段。
“吱!”
再没比这更刺耳的声响了,陈九身前出现了一个……不,是一团,一团人头大小,像腐烂血肉混合揉成的肉团,通体灰黑色,湿滑软腻。
它被静止在半空,但身体中腐烂的灰黑肉质缓缓膨胀收缩,竟没有被完全静止。
只望见一眼,陈九腹中打滚,直欲作呕,不是恶心,而是一种肮脏感,一种比腐朽尸体上蠕动的胖白蠕虫强烈一百倍的肮脏感,涌上陈九心头。
仅仅是看一眼,就亵渎了人性。
消灭它!
消灭它!
陈九身体每一寸都在呐喊,仿佛这是镌刻在血脉灵肉里的本能,是生灵的天职。
“恶灵!怎么可能!在时空球封锁的空间里,怎么可能还有恶灵存在!不可能!”
头骨大呼小叫。
“这是什么东西!”
陈九勉强压住恶心。
“恶灵!这是恶灵!生灵的天敌,可是,可是不可能啊!在时间封禁区里,所有一切都在静止!怎么可能会有恶灵出现!”
陈九终于意识到刚才窥伺自己的,一定就是这个东西。
可是,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千年一叹》的天道能量浓厚无比,让陈九仿佛摸到了时空的精髓,他隐隐感觉到,在这团腐烂的恶灵之上,连接出无数的细线。
这些细线卷曲着时空,朝外头扩散而出,它们连接的方向……在所有被封停静止的人身上!
难道,它竟然是从所有被封停的人身上生成的吗?
又或者,在所有被封停的人身上,藏了什么怪异?
头骨忽然惊悚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该死!该死!”
“你知道什么了!”
“最后一道防线也失守了!它们就要回来了!它们就要回来了!”
头骨疯疯癫癫,陈九一指头橙色光焰刺入,头骨大声惨叫,终于冷静下来。
“我,我只想起了一件事,封禁时空,然后再翘曲空间,隔离被感染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