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县外的山路上,一行两百来人意气消沉,围着中央一辆马车,在快步行军。
天色正是晌午,阳光还算温热,但是所有飞戟军的心中却都是冰凉冰凉的。
这一趟小王爷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回去到底还有没有命?
一想到军令的严苛,每一个人脸色都是苍白的。
马车里,杨敢瞪大了双眼,躺在床铺上,除了表情,身体每一个部位都一动不动,仿佛像个死人。
他迄今仍然不敢相信,自己不止受了天大的屈辱,更连两只耳朵都丢掉了。
他脸色扭曲怨毒,仿佛变成恶鬼一样,牙齿咬的死死的,却连话也说不出来。
祁鹰陪在一旁,心中同样甚是忐忑。
他倒不怕小王爷会对自己怎么样,只是小王爷伤成这样,自己想借着小王爷谋求镇北王重视的计划,怕是就此夭折了。
忽然,祁鹰感觉到背上一阵冰寒刺骨,仿佛有什么旷古凶兽突然苏醒,闯入自己的安全范围一样。
练武到达一定境界,灵觉会变得异常灵敏,祁鹰立即站起,掀开门帘左右顾盼,却没有发觉一点儿异常。
但是他背上如针的酷寒,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愈来愈浓。
忽然,祁鹰像是察觉到极其不可思议地事情,瞪大了眼睛,转头望向了杨敢。
只见杨敢的胸口,有一团诡谲的黑色光晕在一闪一闪。
祁鹰揉了揉眼睛,这不是杨勇送给杨敢的黑玉牙佩吗!
杨勇是镇北王的长子,不仅是个武学高手,更是杀伐果断、谋略深沉,深的镇北王的器重。
一年前,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对獠牙形状的深黑色古玉,一块留给自己,一块送给了杨敢。
但此时,这块古玉竟然散发出纯粹的黑色光晕,一闪一闪。
“这又是什么?”
祁鹰的武道观今天第二次遭到了剧烈的冲击,又是剑气,又是玉佩发光,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古玉散发出的黑色光晕越来越浓,它明明是黑色的,却偏偏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让祁鹰不自觉被吸引了目光。
反倒是杨敢,好像半点儿也没有察觉到。
忽然,卡擦一声脆响,古玉竟然碎裂了!
一道黑色的光晕从其中钻了出来,分成两道,如同两条黑色烟龙,钻进了杨敢的鼻子里。
祁鹰心中震颤,他背上的寒意更重了,脚下趔趄,朝马车门帘退了两步。
黑烟很快就全部钻进了杨敢的鼻子里,祁鹰看向他胸口,哪里还有什么古玉,只剩下一条系玉的绳带,古玉无影无踪。
“小王爷!小王爷你没事罢!”
祁鹰赶紧上去拍打杨敢的脸,但是杨敢脸色此刻变得安详,竟然一动不动。
突然,杨敢的眼睛猛地睁开,祁鹰吓了倒退大步,杨敢的眼中眼白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他嘴中发出喃喃无意识的词语:“吃……吃……”
“小王爷……”
祁鹰刚刚发出声音,像是惊动了杨敢,杨敢的眼睛瞬间转向,一下盯住了他,祁鹰感觉杨敢的眼睛仿佛被硬生生撑开了,跟铜铃一样巨大,里头好像隐藏着无穷的秘密,他看着看着,就入迷了过去。
“好,好美,好美……”
祁鹰眼神突然呆滞,嘴角弯成呆傻的痴笑,整张脸都僵硬了。
杨敢的嘴角淌出一层层口水,舌头伸出,密密地舔了嘴唇一圈,尖尖的牙齿泛着森寒冷光。
他忽然张嘴一吸。
祁鹰两眼骤然翻白,胸膛挺前,口中无意识呜呜出声,两道半透明的乳白烟气忽然从他的鼻腔中涌了出来,跟方才的黑烟一样,被杨敢大口大口吞咽进去。
“吃……吃……!”
很快,祁鹰口中涌出乳白色烟气越来越少,随着杨敢最后一口吞咽,祁鹰的身体彻底变作蜡一样的白色,往前倾倒在地上,竟发出石头摔在地面的声音,碎成了七八瓣固块。
“小王爷!你没事罢!”
声音惊动了外头的飞戟军,两百飞戟军停了下来,有人在外头喊了一声。
这一声又像是惊动鬼怪的异响,让杨敢的脑袋瞬间转过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盯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口中发出诡谲无比的低吟:“吃……吃……”
大风吹卷,将半山腰上的烟尘都激扬起来,遮蔽了天空中的烈阳。
飞戟军围在马车旁边,周遭全是烟尘飞舞而不停摇摆的影子,仿佛什么鬼魅笼罩了整条山路。
他们听着马车里的怪声。
他们等待着马车里的怪声。
他们被风沙笼罩了起来。
一处神秘而遥远的大山深处,一座沸腾的、仿佛时刻要喷发的火山口。
一个着身躯,浑身如同黑玉之色的怪人。
也许他不是一个人。
人怎么会有黑玉一样的皮肤呢?
也许他是一个厉鬼。
他坐在火山口,朝着火山中翻涌不息的岩浆,两眼紧紧闭着。
有一具浑身如同白玉般完美无暇的女子尸体,在岩浆中上下翻滚,不沉下去,也不浮上来。
也许她不是一具尸体。
因为她的眉间是颦蹙的,仿佛在感受疼痛,她的嘴唇在不断翕动,仿佛要喊出声来。她的身体是性感无暇的,勾人诱惑。
一具尸体是不可能在灼烫的岩浆中保存完整的,不管是人的,或者不是人的。
忽然,仿佛有某种联系,火山口的黑色怪人,和岩浆中的白玉女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