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大业十一年的七月初八,芦山也是一片风和日丽。
吕家村的旧城改造工地上倒也是火热一片,数百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顶着骄阳烈日洒着汗水,搬砖运石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村寨中心的十字路街终于铺设完毕,路面用清一水的高火红砖铺设,路面宽三丈四尺,两侧路肩开有阴沟,每隔三丈还挖有一个大坑,似乎是准备用来种树。
而在十字路口,十几栋造型各异的建筑物正在拔地而起,光看格局倒也能分辨出有店面、街铺、旅社和酒楼、食寮,整体的规模瞧起来野心极大。
“官爷慢来,此事小人不敢做主,还请官爷稍坐片刻,待小人请了族中主事的人来!”
此时,也就是在十字路口北向的一个工棚里,身上仅着一件汗褂的吕友,正弯腰低头得与几个身着官府号服的官差说话,只是言语间有什么不妥,就瞧着吕友面色一寒便直起腰来,装模作样的打了个手揖,转身就走。
但见四个官差,两个年老带着一个年少,还有一个中年文士身穿葛色直裰、脚踏白袜乌靴,腰下系着一个文士袋,瞧形象该也是县中文书、账房一类的人物,此时正大喇喇坐在凉棚当中,冷笑着看吕友转身!
“呸!”一个年老的官差冲着吕友的背影重重唾了一口唾沫,便来腆着脸与那文书笑道:“王书典莫要与这等乡野小民动气,高低不过就是个泥腿儿,大事自然还是要与吕氏的野老商议才成。”
这王书典乃是如今黄县县衙的典吏,名唤一个禀字,倒是个本乡本土的人物,闻言只是一乐,与老差摆手笑道:“吕氏前任村正,与某倒有数面之谊,村中庶老某倒也认得几个,只管看他寻来谁人与某说话。”
老差闻言倒也随身附和,便也耐着性子等待,不过左右瞧瞧倒也倍感惊奇,随口道:“咿!王书典且看,这吕氏之人莫不是都得了失心疯,大好砖石不修房舍,却来修着劳什子的砖路,竟是比俺们县中的官道还要平整!”
王书典闻言自然也是把脚下的这条大路看在眼里,同样对滦我彩浅渎好奇,左右打眼瞧看了半响后,竟也摇头道:“瞧不出这吕氏之中,竟也有这般远见之人,如此修建虽然颇费砖石人力,但格局却是不差,能比县中通衢了!”
正诧异的时候,也就瞧着吕友领着几个后生,扶来了两个老者,一个须发全白,眼中还有白霜,另外一个一瘸一拐,走路都不利索。
引至棚下,也就听得吕友与王书典等人引荐道:“望公、七公便是我村中族老,如今七公代为村正!”
王书典忙也起身打揖为礼,然后三言两语道明的来意,便是来请吕氏派人前往黄县,商议徙民筑城之事。
此外,王禀还拿出一本名册,表示按照新r县丞的意思,听闻芦山吕家村去岁遭了贼兵侵扰,村中丁口大有损失,所以希望重新核定吕家村的丁口帐册,好按律消减吕家村的租庸调税。
这些都是正事,吕七公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前事说完,王禀的后话却是一转,提到了去年和往年的积欠,顿时气氛就有些凝固了。
望公今日的精神还好,闻言便也瞪着一双无神老眼,喝道:“我吕氏自前汉以来,便居芦山,历数十代,还未听说兵灾之年苟谈积欠之事!”
吕七公则是将手一指周围,也道:“典吏往日也曾来我芦山,可是如今这般光景?如今我芦山吕氏,自……自力更生,生产自救,还不曾问县中要了救济,却还与我等论什么积欠,简直岂有此理!”
王禀四人来了也有一会,自然瞧着吕家村除了正在修建的地方有些生气之外,边边角角都是火燎过后的残垣断壁,受灾情况自然一目了然,当下忙也推说这是新r县丞交代,纵要减免也得报得实数之后再行消减,要走上一个必要的流程云云,随后便也忙着告辞转回了县中。
这王禀等人转后,望公等人也自散了,吕七公和吕友却是进了密洞,一路讨论着往深处走去。
二人进入洞中不久,也就听得洞内深处传出的叮叮当当打铁声和呼呼的风箱之声渐响,转入甬道来至往日用作粮库的大洞室前,便也瞧见洞室内一片火光汹汹,此时正有数十人在忙着打铁炼钢,洞内一片忙碌。
也就瞧着,面积莫约有近千平方米的硕大洞室,按照职能不同被分割成了几个区域,主要分成熔炼、浇铸、热锻和冷锻,由于巧妙的利用了洞室的气孔进行通风,所以哪怕看起来整个洞室内有数十个热源,但空气流动得非常顺畅,丝毫感觉不到气闷。
吕七公和吕友打眼一望,便也瞧见了正在浇铸区的黄小刚,忙也走了过来,老远便大声道:“贤孙婿,方才县上来人了!”
此时黄小刚正盯着铁匠曾七父子干活,瞧着他们用抬钳将一锅半凝固的铁水倒入一排铁范,就听得铁水进入铁范后瞬间响起了一片刺啦啦的响声,便有少许黑烟从铁范中冒了出来,父子俩倒也配合娴熟手脚麻利,眨眼的功夫便将一锅铁水浇铸到了一排铁范中。
听着吕七公的招呼,黄小刚倒也答应了一声,但双眼还是在专注的盯着这些铁范,直到过了好一会,曾七道一声该是成了,用锤子敲开铁范上的搭扣,露出模范中一个个好似半片菠萝一样的铸铁件以后,黄小刚也才面色一松转身来与吕七公说话。
“贤孙婿,方才县上来人,要我等去县中商议徙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