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的及时解说博得了保成的赞赏,他笑嘻嘻的抱紧噶布喇的小腿,示意噶布喇快些进去。
噶布喇没有拒绝保成的亲近,就按照梁九功所说的拖着坐在他脚上的保成进殿了。
噶布喇虽本性老实木讷,但在官场中浸淫了这几年,倒也磨练出了狠辣的眼光,他早在进殿之前,四阿哥抱住他的小腿时候,他就看见了四阿哥满手的墨水,还有四阿哥衣摆上的墨点,不过他却并未出声,仍由四阿哥抱着了。
当初二阿哥像四阿哥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在皇上这里练字,不过二阿哥从未像四阿哥这样弄得这么狼狈,二阿哥身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噶布喇瞧着四阿哥这个模样,心里倒是起了几丝笑意,四阿哥这般不拘汹肆无忌惮,大概就是被皇后宠出来的。
但当噶布喇进殿之后看见屋子里的情形,他却笑不出来了,看着墨黑墨黑的乾清宫门槛,噶布喇有些心塞,转头看了梁九功一眼,发现梁九功根本就不抬头看他,噶布喇忽而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保成如愿以偿的被拖着进来了,然后他笑嘻嘻的一跃而起,直接就冲过去摇玄烨:“皇阿玛j阿玛!我外祖父来啦!你快起来呀!”
噶布喇吓得脸色一白,压低了声音招呼保成过来:“四阿哥快住手,皇上还睡着呢!不可惊扰了皇上!”
心里却忍不住埋怨自己的女儿,怎么把二阿哥教得规规矩矩的,却把四阿哥宠成这样?
即便是亲父子,但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子,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也不可这般肆意,更不可如此随便。
噶布喇还抽空看了梁九功一眼,期盼着梁九功能同他一道阻止四阿哥的行为,但看梁九功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被吓着了,还来不及琢磨梁九功为何这样一副神情的时候,噶布喇就看到了因保成的呼唤而翻身起来的玄烨——
因噶布喇进门时,玄烨是背对着他安睡的,所以噶布喇并未瞧见玄烨脸上那黑乎乎的一团,现今玄烨翻身起来,噶布喇就看见了玄烨脸上那明显是用毛笔涂成的黑乎乎的一团墨迹,噶布喇呆在当场,连跪下请安都给吓忘了。
玄烨正小睡初醒,但他并不迷糊,眼见着噶布喇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他,又见梁九功白着脸跪在那里,只有保成笑嘻嘻的站在榻上看他,玄烨微微眯眼,眼前气氛怪异,几人行为也略诡异,定有蹊跷。
“梁九功,取镜来。”
玄烨可没有错过噶布喇盯着他的脸看的惊吓目光。
梁九功不敢不遵皇上的话,又怕皇上看见了他自己的脸会生气,期期艾艾的去取了镜子过来递给皇上,这镜子还是南怀仁在进献了门口的大穿衣镜之后又贡上来的,这是玻璃所制,比铜镜清晰百倍,梁九功见皇上照了镜子之后沉下来的脸色心道,这下坏了。
玄烨看见自己脸上的墨点,脸色一阵阵发沉,目光所及,乾清宫的门槛也是一团团的墨黑,他翻身下榻,走至桌案前,满篇宣纸里,倒是有几张保成所写的鬼画符,但是也就只有几张而已,另十张都是他当成宝贝珍藏的承祜小时候所写的字帖。
而如今那字帖已辩不出承祜的字迹了,全被保成给胡写鬼画的给破坏掉了。
玄烨咬牙,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媲美外头的阴雨天气,保成原本还笑嘻嘻的,但见玄烨如此,他再迟钝也知道皇阿玛是生气了,保成当下利索下榻,还没到外祖父身边,就瞧见外祖父和梁九功一下子跪下来,还听外祖父道:“皇上,四阿哥年幼贪玩,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四阿哥。”
梁九功也跟着道:“皇上,奴才未能即使阻止四阿哥之行为,是奴才的过错,还请皇上责罚奴才。”
保成听懂了,外祖父和梁公公这是在为他求情。
保成抿唇,他不爱写字,皇阿玛非要逼他写字,他写字写的手疼,只好找些别的东西来玩,在皇阿玛脸上画圈圈是他不对,把门槛涂黑也是他的不对,毁了二哥小时候写的字也是他不对,为什么要外祖父和梁公公替他求情?
保成反身跪在噶布喇之前,脆声道:“皇阿玛,这都是儿子一人所为,儿子不要外祖父和梁公公替朕求情!”
玄烨不理保成,只盯着噶布喇道:“你说他年幼贪玩?你看他像是年幼贪玩的样子吗?这都是朕平日教育得好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倒是懂得不累及他人,全都自己承担了去,还不要你们替他求情!”
在场的人都不傻,自然能听出玄烨话中浓浓的反讽意味,可见皇上这气是不小的。
玄烨冷道:“朕没召你,你来做甚?”
噶布喇答道:“皇上下旨申饬心裕法保,奴才是来请罪的。”
玄烨听罢冷笑,明珠的动作还真是挺快的。
“那你怎么不按规矩在外候着?你莫非也是年幼无知?你当这是哪里,你府上的别院任由你出出入入吗?”
玄烨看了保成一眼,眸底划过一丝暗光,又道,“你入朝也有几年了,如今也是内阁中人,朝中的事你能办得妥妥帖帖的,朕交给你的事情,你基本也能办好,可怎么就不会约束家人呢?你那一大家子人你都约束不好,将来也不要怨他们出了事再去连累你!”
“若是索尼还在,绝不会犯你这等低级错误,你是他的长子,却连他的十分之一也及不上!真是枉费了朕对你的苦心!你这个样子,将来还如何指望朕付与你重任a布喇,你若有一步踏错,祸害的可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