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立不安!
我在殿中踱步两圈,又行至窗口处往外望,看着窗外枯荣的树枝更觉焦躁。
“洛葱,相爵可有回复密函?他眼下身在何处?”
这些时日来,我每天都要这么问洛葱几次同一个问题。
洛葱落寞又担忧的看着我,无声摇头。
我知道,蔺继相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我依然木然的期盼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奇迹。我希望他可以逢凶化吉,更希望嬴政能够发慈悲、放过没有证据证明他唆使刺客谋刺嬴政的蔺继相。
可,时间分分秒秒的一去不返,我心头仍旧执念、却越来越揪心。
“启禀夫人,赵高求见。”殿门口响起了禀报声。
我猛的站了起来!
赵高,这个背后就是嬴政操纵的内监,他亲自过来的话,一定是有大事即将或者已经发生。
“请!”
我回答的时候,眼泪差点滚落下来:想了所有的可能性,最可能的,不会是赵高来正式告诉我蔺继相的不好的结果了吧!
赵高那双庆贺嬴政复命和舞夫人晋封的夜晚透出无比冷酷精光的眼睛、此时笑眯的让人腻歪。
“奴才参见溪夫人。”他的声音也是软娘的刺耳。
我深吸口气做好迎接坏消息的准备,冷冷道:“说吧,什么事。”
赵高看着我的冷意,却是笑的眼睛更紧凑了些。
“王上命奴才来,请夫人前往一个地方。”他说。
嬴政心情真好,可他心情好就是我的事情坏,我没有心思与赵高猜谜语。
“什么地方?”我紧张的看着赵高。
不会是乱葬岗之类的吧?
蔺继相被抛尸那里了?想想都不寒而栗。
“这个,奴才可不敢说。”赵高卖萌的样子可耻的要人命一样。
好吧,蔺继相这个人在这个世界对我的重要性是不可或缺的,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最主要的,我不想再和赵高费嘴皮子空耗时间恶心彼此了。
“赵常侍前面带路。”我克制着我自己的惶恐与激动,礼让他。
跟随着赵高一路行走,在快要出王宫内院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并把我晾在了宫门内离出口不远的花园中。
“溪夫人稍候,奴才先行告退。”
我不明所以,可我知道叫住赵高也没有,嬴政已经决定的事情,不是我与赵高询问几句就能化解的结果。我安抚着自己惶恐的心,说服着自己安然处之,静候即将要发生的事。
洛葱默默站在我的北面、企图给我拦下些寒风,但被我拒绝了,一则她的小身板拦不住冷冽的寒风,二则我焦躁的心情本也不需要拦住呼啸的风吹,而且,嬴政这么安排,也是想让我尝尝被凌厉的北风狂吹的滋味的吧。
“夫人,您嘴唇都发紫了,快动动手脚吧,或者奴婢给您暖暖。”
洛葱说着双手握住我的手,可她的手和我一样冰凉。
互相冰凉的手,合在一起也传递不了温差。
“搓搓就好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手不比我的手温暖高,随即将双手捧在嘴巴边哈了哈气,又紧搓着准备给我捂手。
我想要告诉她她自己暖和了就好了,我还是挺适应这会儿冰凉的感觉的,可我嘴巴没张开就停住了。
“洛葱,你听。”
我凝神,洛葱也止了搓手的动作。
是咳嗽的声音!
越来越近的男人咳嗽的声音!
文雅且温良!
是——
我本面朝内宫南边的宫门,听清楚咳嗽的声音来自于北面内宫方向的时候我激动回了头——果不其然,我看到了正巧走入我们的视线、也刚刚看到我们的、愣住了的蔺继相。
对视,良久,我们都没有动。
洛葱惊愕过后最先反应过来,她欣喜的咽了口泪水,悄悄退至到一旁,把空间留给我和蔺继相。
“溪儿。”蔺继相冲我微笑。
我却满面泪水。
“相爵…”
沉吟着叫出声打了招呼,我却再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一定在担心他。
“我没事,你看,不是好好的?”他眼缭水雾,缓步走向我。
蔺继相离我越近,我越是看不清楚他的样子,直到眼睛雾气过重迫使我忍不住眨了眼睛,泪水滚落下来之后,我才得以看到蔺继相带着刀疤的脸和被素净衣服遮起来的受伤身子。
还有,他背上背负的桐木琴与桐木瑟。
“相爵这是…”
蔺继相突然出现的景象及他褪变的衣帽,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他咽了口喉间的不适,继续温笑的看我。
“离开。”
他的声音很轻,却压得气氛很重。
心头发酸,我一时无言语能够表达出来。
蔺继相给了我足够温暖的微笑之后,期盼的看着我,直白询问:“若是我再回来,你会跟我走吗?”
他突然的问话问的我心惊胆战:他想要回来?是这般混入秦王宫谋事,还是摇旗挥军直入咸阳城?
若是只身混入秦王宫,必是九死一生,不知道下次我们还能不能这么幸运的保住脑袋;若是领兵作战与秦国抗衡,以卵击石,注定是要失败的。
两者其一,皆是不可取的,而且,不管是不是为了劝阻蔺继相,我的真实想法我都要表明白。
“我已经是秦王妃了。”
我柔声,却说得坚定。
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的。
“你——”
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