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骥?”我惊讶的看着门外恭敬站立的送饭狱卒。
不会这么巧吧,给我送饭的狱卒居然还是第一次来此时被我贿赂过的苏骥,我会不会太幸运了?
“夫人还记得奴才?”他也很惊讶,惊讶中带着隐秘的窃喜。
我自然是记得的,每次见到他不会有性命之忧便是紧张演戏着救人,刻骨铭心的经历中相伴的人,岂是会轻描淡写着略过的!
“本宫在这地牢中,每每感受都颇为深刻,且每次见到的都是你,当真是机缘颇深的了。”我艰难挤出几丝难看的笑意,道:“何况你还及时发现过本宫的疾病,对于本宫来讲,看到你还是很亲切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第一次在地牢中是苏骥助我绝境逢生,我想记不牢固他都难的。
苏骥眼中流露出一股感激之色。
“多谢夫人记挂。”
该感激的人是我,可是即使是秉性朗逸之人,接受了尊卑教育多年的苏骥也还是在反过来感激我对他的记忆之事。
这些根深蒂固的思绪我改变不得,于是直接跳过。
“你负责这一片牢狱?”
在牢狱中就该说牢狱之事,所以我言归正传,试图和苏骥的谈话尽量轻松一些。
说起他一直待着的环境和本职工作,苏骥神情果然自若了许多。
“回禀夫人的话,奴才因夫人于王上寿宴前期、拿王上牌令提人时特许的恩赏之情,得以晋升为这一带狱卒的管事,故而奴才可以每日自由为夫人送饭。”他言语间表露出一股无形的成就感。
我看了眼苏骥送来的饭,饭碗上层一如既往的有霉掉的米粒,我想,他亲自来送,应是里面的米饭是干净的才不想假人之手吧。
“都升官了?”
我笑意浓了一些,为苏骥感到高兴。虽然与苏骥接触不多,但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很让人舒服。
“送饭已然不是你本职的事务了,你不用如此照顾本宫,还是让这一带的狱卒来送饭吧。”
我看向他,不认为我自己有在他面前搞特殊化的资格和能力,若是他因为特意给我送饭而被排挤,那我的罪过可就又要加重一层了。
他不以为意,没有顺从我的言语。
“夫人虽然贵为长使,但地牢乃是奴才职责之地,夫人就好人做到底,恩准奴才的行事,听奴才的安排吧。”
苏骥因为我的落魄,与我说话时很大程度上不像上次见面那么谨慎疏离。
我喜得他稍微随意些的态度,也是真心不想再对另一个陌生人冒险贿赂着讨干净的饭,既然苏骥一副码定可以搞定的状态,那我还是听从他的吩咐好了。
我拿下手腕上面随身带进来、因为嬴政临时关押还没有被摘下来的玉镯,悄悄递给了苏骥。
苏骥一愣,转而回推了过来。
“夫人不必与奴才争执,夫人前时赏赐的珠宝足够夫人的饭钱了,升官之情奴才无以为报、还觉着受的心虚呢,夫人若是再推脱,就是要害的奴才被人知晓收取贿赂之事了。”
他边说边递了饭菜进来。
苏骥面色沉静又冷毅,我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于是依言收起了珠宝,记下他的恩情,接过了他递上来的饭菜。
因为有了苏骥的暗助,我在地牢中的衣食住行都比以前好太多,牢狱的时光也甚为清静。至于牢中恶劣的环境,我倒是因为总凝神思索外面的事情而漠视了大半,故而也不觉着十分难挨。
有时候苏骥来送饭时会站在外面与我小聊一会儿,我每每顾虑他的安危,他都会说因为我有入地牢却又走出去的先例,所以其余的地牢公职人员对我也是不敢太过得罪,故而他行事起来还是颇为便利的。
我信苏骥的话,因为他与我交情无多,也就是彼此好感的数次照面,他没有理由为了我而去涉险,他说的便利定是他真的没有什么麻烦的,不然他也不能平平安安的如期按时出现。
我最要忧虑的,是嬴政、齐国和洛葱。
我不知道我这次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但无论如何、悲惨是一定的,因为除了要接受的未知的漫漫牢狱或是刑罚的隐患处置之外,就我本身的体质来说,我才入狱不久便真的如洛葱担忧的那般开始膝盖作痛、脊背发凉了。
这种隐隐作痛的不定期炸弹般发作的隐疾、不是说注意力转移便能够彻底摆脱困症的,它会在我不经意思索着外围牵扯关系间猛然突发,引得我神经为之颤栗,体格因之剧疼。
可,我只能无声的感受着,不是我能忍,而是我只能忍。
在我以为我只能遥遥无期的等待下去的时候,油毛老鼠又出现了,它这次带来的消息只有四个字:楚国国鼎!
如此明确有力的四个字传来,看来,蔺继相是要动用嬴政近来为之发狂着、下大的人力物力找寻的楚国国鼎来行事了,可他告诉在牢狱中的我,用意是什么?
启用油毛老鼠找寻到我,应是蔺继相已经知道我入狱的事情了,他告诉现在完全在嬴政面前说不上话、甚至连嬴政面都见不着的我,那就是说他运作楚国国鼎这个重磅筹码的事情与我有关?
可我对于齐国来说,是几乎可以忽略掉的存在,因为我一直对于齐国的保国事宜没有太大的贡献和突出的线报,能让我被牵挂的,也只有蔺继相或许还没有收回的爱恋了吧。
若是蔺继相用楚国国鼎这个可以和嬴政做拉锯战力重的宝贝救我,那我岂不是要变和亲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