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濯道:“贤弟,兄长虽然愚钝,但也知道,你盛怒之下为师报仇,也杀了不少名门望族,豪派子弟,只怕他们的亲眷断断不肯放过你啊!就算以前,尤须提防,何况是现在!”
冯雪凌笑道:“哥哥不必为我担心,我那日实在是……那些人,不该死。如果他们要报仇,只管来好了,莫说我此时武功全废,就算还如以前那般,雪凌也断断不能逃避罪责!如今,我只想去为师父守灵百日,然后与萼儿和安奴下山行医,能活到几时是几时吧!不过,如果真有人来报仇,大哥,你们可不许出手阻拦,否则,雪凌绝不能认为你们还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
“雪凌……”
“不必再说了!”
“这个先不说了,蓝姨的灵柩昨日已经返回竹溪山了,如今就剩下咱们几个还留在典阳城中,也该启程了!”方悦道。
众人快马加鞭地往竹溪山赶去。到山门外,便见着一座白幡大营,所有竹溪弟子都在其中。依俗礼,亡于外者,椁不入庭。所以蓝叶姑的棺木就停在了竹溪山大门外的旷地上。众弟子身着丧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中心大帐,垂首致哀。
冯雪凌远远地下了马,将衣服反穿在身上,全程以孝子之礼向大帐跪磕而去。一步一跪,一跪一磕头,一磕一泪流。
冯雪凌磕至帐中,扑柩而泣,悲不自胜。
冯霈冲和宴荑见他额头已经磕出了血丝,忙去将他止住。冯霈冲道:“二弟,师父已经去了,你冷静,冷静……”说着自己也是一汪眼泪,兄弟二人抱首痛哭不止。宴荑见了,更没了劝慰的力气,倒在地上,与周菩音等放声哭了起来,只有方悦等人来拉劝,而弟子众多,根本劝不住,而绿翁和元皓又不太会说话,更急得不知所以。绿翁索性溜到外面去了。
“已经三天了,雪凌还是没吃东西吗?”方悦问。
关濯叹道:“是啊!义弟总是没味口!方先生,如今他没了功力,长此以往,我实在担心……,唉!您可要好好劝劝他呀!好歹吃点儿饭。”
方悦道:“蓝姨待他如母子,如此深情,你也是知道的。如今,蓝姨走了,他的悲恸,岂是言语情理所能劝阻的。不过你放心,江萼和安奴也快到了。她们俩陪着他,也许能好点!”
关濯点了点头,忽问道:“对了,宴荑姑娘怎么会中了乌菂丸呢?又是谁向她下的毒手?”
方悦看了看他,道:“没想到关兄还是个细心之人,这么多天了,连雪凌都没问这个问题,倒让你先说了。”
关濯道:“雪凌是何等聪明之人,他之所以没想,是因为心绪不宁,内心忧伤!”
方悦冷冷道:“一谋接一谋,一计连一计,桩桩件件,只为削弱竹溪剑派的力量。”
“细想来,竹溪剑派自往廉州回来后,的确是大不如前了。俞沾绒被害,龙冶被杀,朱吉影叛逆,雪凌先是被逐出门,如今又武功尽失,而且,蓝掌门也走了。现在,竹溪山有影响力的人物就只剩冯霈冲、周菩音和武道春了。真是转眼沧桑啊!”
方悦又道:“他们很清楚,冯霈冲武功高强,稳重而有谋,不容易对付,不可先对他下手。但周菩音就太单纯了,武道春的剑法在他们几个中也要差些,所以这二人留着也没什么大碍。但冯雪凌不一样,他武功太高,既得了昆山玉鉴掌的真传,还是当今竹溪六逸剑法中造诣最高的人,更兼轻功独步天下,诸般绝技缠身,而且既能沉得住气,又聪明伶俐,还重情重义。要对付冯霈冲,冯雪凌才是他最大的敌人。对付冯雪凌这样的人,是很难有什么方法的,但再厉害的人也有致命的弱点。所以,他们给宴荑吃了乌菂丸,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能救她,克勤大师和冯雪凌,因为二人都会“手划虚空过无痕”。宴荑是蓝姨唯一的女儿,又是冯雪凌的好友,所以,雪凌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一定会使出“手划虚空过无痕”,救她一命的。但此毒解了后,解毒者也将武功尽废,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功力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脆弱了。
关濯一拳砸在树上,又听方悦道:“雪凌没了武功,他,结彪,就可以慢慢地筹谋,如何一步步地走上竹溪山,成为这个武林第一剑派的掌门人了!”
关濯不禁惊道:“结彪贼子!可如今该当如何?我门能如何帮助竹溪山呢?”
方悦道:“结彪在暗,我们在明,何况他有木宗城的实力,硬拼肯定不是上策。也许,雪凌会有办法,不急,等过几天雪凌的心情略好了再问问他,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过了两日,江萼和安奴也身着素服走到了冯雪凌的身边。冯雪凌却还是一话不说,她俩也不多言,默默地守着他。又过了两日,忽听冯雪凌叫道:“安奴,去帮我把元氏兄妹叫来。”
安奴应声而去。不多时,与元氏兄妹同入了帐中。
冯雪凌良久才开口道:“我曾教过你们一个阵法,已经很久了,可还记得?”
三人相互看了看,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有此一问。元松忙道:“自然记得!”冯雪凌“嗯”了一声,却依然面无血色,更没有任何表情。他从所跪的谷垫上拿出一卷六折的图纸,面也不回,就伸手向后递去,元松赶紧双手接住。听冯雪凌道:“你们三个趁着夜色,据图在西面的山上建此暗阵,让绿翁四下看着,不要被人发现了。过两日,我要在此为师父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