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他临走时打出的最后一掌,便是苍海龙吟,连哥哥都……”
“连芦花纪都没挡住?”
“退了几步!”
“果然厉害!”
“还有么?”
“他又学了卢一友先生的几招绝技,至于具体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就是随手就能废了别人三四十年辛辛苦苦修来的功夫的功夫。还有些是阵法,数日前就是用此缚囚的你。最近嘛,则在研创五蕴金刚掌,据公子说此掌掌力雄浑而刚猛,几近昆山玉鉴掌。江湖上知道孙衍竹大侠的大名者甚多,所以冒然使出昆山玉鉴掌易起波澜。有了五蕴掌,再行事就方便得多了。而且,公子好像不仅武功高强,医术也还不错,他不像他哥哥冯霈冲那些人一样,只顾自己侠客之名,他呀,会经常背着个箱子,去给穷人看病,不收钱!他和卢一友常常跑遍大江南北,救治病人无数。有时候,他允许我远远跟着,有时候,不准我同去,命我们去收拾那些坏人,虽然,我们也曾是坏人!”
“你们?!你……你们都有谁?”
元绛沉思了一会儿,道:“有一个叫绿翁的,你可能见过他,但你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公子叫他绿翁,我们也叫他绿翁。绿翁的功夫比我还高呢!公子手下还有五行僧,其实不止这些,还有很多是被他救过要跟随他而被他拒绝了的豪侠,这些人,太多了。”
魏夫人越听,心越颤得厉害,又问道:“那……那他……打算如何对付老鸹谷?”
元绛叹道:“这……夫人有问,我自当回答,但您切莫自相惊忧。公子说了,他本万万没想到会在老鸹谷遇到你,但遇到了你后,便与方悦公子商议先将来竹溪山刺探他虚实的你囚住为饵,以蔓引株求。不过我还是劝你放宽心,公子不杀人。正如当年他不杀我们一样……”
“你说什么……?杀……”
元绛话说至此,心头正感念着昔日的一幕幕,忽闻上面有些喧闹,疑道:“奇了,离厢素来万籁无声,怎么突然有人在此说话,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遂一掌推出飞凤样的火焰,焰燎机关,她便出去了。
魏夫人暗道:“难怪冯雪凌不怕我出去,若没有元绛那样的功力,是摧不动这石壁上的机关的,何况我至今仍无法提运内力。”
却说元绛出洞一看,除了冯雪凌一仍旧惯地抚着《拜月三卿》外,溪桥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三个姑娘,除了周菩音和冉蹊芳是竹溪弟子,还有一个浅笑而来的美丽姑娘。周菩音和冉蹊芳正伴在那姑娘左右言语嘻笑。
那姑娘一身白中渲着浅浅明朱的衣裳,衯衯裶裶,夹着纤罗轻风,蕙兰枝意。头不饰玉钗,衣不饰华彩,却自有人不能相忘的眼眉。
士应喟叹:无憾不知王侯宰,平生始见浣纱姑。
元绛躲在竹丛后再细细一看,不禁奇道:“这女子也不知是谁,生的好文雅!”忽然,那姑娘立足不语,似乎是在听什么?周菩音和冉蹊芳问她她也不答,只是缓缓地绕过竹兰,任凭花草枝叶刮着她的衣裳,在七弦声中向离厢走去。
“萼儿妹妹,你怎么了?”周菩音问。
“许是在听雪凌师兄抚琴吧!你我早听腻了,又不懂,江姑娘可是深通音律的。”
眼看着她们向这边又来,元绛便躲了起来。
那姑娘十指紧紧磨扣在腰间,神情恍惚,目光逶迤。她看到了漪漪绿竹,听到了细水清音。那声音或安翔徐回,或驰波跳沫。
“心驰神往的声音居然在这里!”
她流泪了。
冯雪凌的泠泠之声已止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问周菩音道:“菩音姐姐,此处是何人所居,此琴是何人所弹?”
周菩音见她神貌如此,竟有些凄凉的意思,也不知何故,便答道:“萼儿妹妹,这里是我师弟冯雪凌的居室,琴也是他弹的。”
江萼又追问道:“冯雪凌是谁呀?”
冉蹊芳笑道:“雪凌师兄乃是大师兄冯霈冲的亲弟弟,也是师父很喜欢的弟子。他呀!是个慵懒子弟,疏于剑术,武功低微,大师兄不管,师父又宠爱,他就更不练功了。倒是很喜欢诗啊赋啊琴啊箫啊之类的。虽然入门已十载,可是武功……以至于现在还无声无息的,很多师弟都比他要强许多倍,都说他枉为师兄呢!唉!”
这话,冯雪凌听得真真切切,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那姑娘沉思了一会儿,却道:“不,他的琴声悠远高格,能通言日月,可同醉兰篁,飘渺在无垠的世界里,融温山软水于丝弦中。萼儿从中听出了月明好渡江湖。入我室者但有清风,对吾饮者唯当明月。还听出了对生之美语,对逝之了然。一杯薄酒慰高朋,沉浮悠悠里,谁,是真英雄?”
她说着,又落下了几滴激动的泪,清酣的泪。
不知为何,她自己也感到了心痛,从未有过的迷惘和悔恨。
江萼话音一了,忽然琴声骤起,七弦豪迈,五音激亢。
众人都是一惊,疑道:“怎会如此的巧!她一番深情的言语初毕,厢中便响起了琴声。而且一改先前的悠然,此曲激越非常。他很少有这样的弹奏啊!”
“原来,你能听到我们说话!这一曲,算是答谢么?!”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