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彻底黑了下来，老徐悠悠转醒，闷着头呆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正被反手绑在椅子上，不仅如此，他的嘴里也被塞了毛巾。
舌头被粗糙的毛巾粗鲁地顶着，让喉咙十分不舒服，加上萦绕鼻间的腥味，让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呕吐出来了。
还有从后脖颈处传来钝钝的痛感，这一切，都在提醒他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面前传来十分轻微的脚步声，老徐挣扎着微抬起头，先看到一个围着被单的身影。被单拖得极长，但因为走动的关系，还是能从被单下露出一双踩着红色拖鞋的脚。
这是什么鬼打扮？
再挣扎着往上看，一双熟悉又陌生的脸印在老徐眼前。
楚辞……
在床上昏迷了三个多月，楚辞的脸不再像之前那样圆润，此时她变得格外瘦削，可奇怪的是，即便屋子里光暗，也能瞧出她脸色并不差。
前段时间，老徐每日看楚辞，都觉得这孩子脸上已经开始泛死气了呢……
见到面前站着的是她，老徐眼神一亮，揪着的心终于略微放下了。此时他多想快点问问楚辞身体感觉怎么样。
可是无奈被绑，压根说不出话来。
看这样子，绑他的人竟然是楚辞。
他不知楚辞又在玩什么，此时嘴堵着没法出声，便轻轻地晃动身子，示意楚辞给他松绑。
谁知面前的女孩不为所动，用冷冷的眼光审视老徐良久，突然伸手搭上了老徐嘴里的毛巾，一边抬起眸子直视老徐，用十分冰冷的语气开口：“一会要是你敢叫，我就杀了你。”
老徐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挑了起来。
自己被绑在椅子上还被堵了嘴，他很清楚，楚辞的语气十分冰冷一听就知道不是开玩笑的，他也很清楚。
可毕竟面前这个是他朝夕相处十三年的养女啊，任他想破脑袋，也没办法十分严肃地面对当前的状况。
任老徐脑洞开得再大，也无法想到面前这个“养女”，芯子早换成了一个古代杀手。
老徐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眼珠困惑地转了转，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毛巾被取下的那一瞬，老徐不由自主地干呕了一下。再一看那团被楚辞随手扔在地上的毛巾。
果然跟自己想得一样。
抹布……
老徐满头黑线，都忘了去询问楚辞的身体状态。
他略带嫌弃地看一眼抹布，又看一眼楚辞，问道：“小辞，你在干嘛啊？搞这么多东西出来折腾……”
楚辞微一皱眉：“你认识我？”
未等老徐回答，楚辞就先打断了他：“不用说了，待会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老徐又皱了下眉头，困惑地看了楚辞一眼，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谁知楚辞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老徐瞪大了眼睛。
“你是谁？”
老徐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用目光将楚辞的脸扫了个遍，才确认楚辞这个问题是认真的。
他不禁眉头紧锁，语气也迟疑起来。
“我……我是老徐……”
“我……我是你老爹啊！”
……
……
……
“嗯？”
若是老徐之前的震惊可以用数值表示的话，那听到这个回答的楚辞的震惊绝对是老徐的十倍、百倍。
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在五岁时便被阁主捡回去了，何时又冒出来一个爹！
不过楚辞虽心里震惊，面上并不显露什么，继续一个接一个地问着话。
可问的越多，楚辞反而越迷糊。
为什么面前这个人说是她的养父，为什么他会说自己十三年来一直住在这个小屋子里，为什么自己会穿着露胳膊露腿的衣服？
那师傅呢？宝经呢？黑风岭呢？朝廷那帮走狗呢？
面前这个自称老徐的人，竟都说不知道？
逍遥阁名震江湖，即便师傅重伤坠崖，也不至于在一朝之内名气全无啊。
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这个老徐看似对自己很熟的样子，可他口中的楚辞却与自己相去甚远？
而且依照他的说法，自己从幼童时代被他捡回来养了十三年，那岂不是自己如今只有十三岁？
那逍遥阁里的时光又是怎么回事？师傅又是怎么回事？那二十多年的日头，便全不算数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是面前这个男人在骗人，还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楚辞面色惊惶，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冷酷。
实在是刚刚得知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庞大，已不是她的认知能理解得了的了。
倒是老徐听到逍遥阁这个名字，脸色顿时纠结了起来。
楚辞见他神色有异，忙逼问道：“你知道逍遥阁对不对？你若是瞒了什么被我发现，当心你小命不保。”
老徐听了这话，脸色更怪异了。
说起逍遥阁，他还真知道……
不就是古装武侠剧里面已经用烂了的梗吗？
老徐仔细地打量了自己这闺女良久，才艰难地得出一个结论。
楚辞虽然不再躺在床上做植物人，可是似乎……脑子还是因为车祸，留下了后遗症啊……
在楚辞沉思之际，老徐已经暗暗算起了自己的存款够不够支撑楚辞接受精神病院的治疗了……毕竟之前自己就因为没钱付医疗费，才不得已把还在昏迷的楚辞接到家里的。
两个人神色各异地沉默良久，忽然楚辞眉头一跳，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又快速走到老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