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朱瞻基点点头,让杨士奇这么一说,他确实觉得王贤已经不容于天地了。
“只要将他的恶行昭扬出去,天下人都会对他恨之入骨!”杨士奇说这话时,神情阴森诡异,完全没有半分宰辅风度。“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王贤之所以显得不可战胜,是因为皇上给了他无条件的信任。如果所有人都对皇上说王贤的坏话……哼哼,情比金坚也敌不过积毁销骨啊!”
“有道理……”朱瞻基情不自禁的颔首道:“如果真能让父皇对王贤产生警惕,事情就好办了。”
“殿下安知,皇上如今就没有警惕镇国公?”杨士奇冷笑道:“有些内情,和外间所知的相去甚远。”
“哦?愿闻其详。”朱瞻基眼前一亮,因为父子之间离心防备,他对这些内情远不如杨士奇这些人了解。
“其实,皇上登基以后,就已经和王贤出现问题了。”杨士奇沉声道:“这不难理解,太子大业未成,双方是同一阵线的盟友,自然可以亲密无间。太子大业一成,双方便成了君臣,再也不是盟友了。天下所有都是皇上的,王贤想要的多一分,都要皇上多让出一分,博弈从那时就开始了!”
“有道理。”朱瞻基点点头,示意杨士奇说下去。
“当时王贤想要天下的兵马大权,皇上怎么可能答应呢?王贤便选择了以退为进,避居济南!他知道皇上的改革肯定会激怒勋贵,没了自己在京里镇压,勋贵们肯定会闹事的。”提起这些丢人的往事,杨士奇脸上没有丝毫愧色,道:“等到皇上被闹得受不了,自然会答应他的条件,请他出山收拾局面。”
“嗯。”朱瞻基应一声,听杨士奇接着道:“皇上两次三番派人去请,王贤都不为所动,非得等到局势对他最有利的时候,才从天而降,摘走所有的果子!殿下试想,换了您是皇上,会领他这份情吗,心里不会窝火吗?”
“会。”朱瞻基点头道:“王贤要是当初不离京,就不会有后面的乱子。父皇也不会在长陵惨遭羞辱了。”
“殿下说到点子上了!那些屈辱和折磨,本就是王贤刻意造成,现在却还要皇上领他的情,殿下您说,皇上心里头可能舒服了吗?”杨士奇冷笑连连道。
“应该不会。看父皇对我三叔还有皇爷爷的报复,他也不是看上去那么仁善。”朱瞻基轻声说道。
“这不就结了,皇上如今对王贤百般维护,除了昔日的情分,更多是为了压制住勋贵,避免军中再出乱子。”杨士奇提起这茬,至今仍气愤不已道:“本来,这次可以将勋贵们一网打尽!王贤却只抓了几只替罪羊,把剩下的全都保住了!这不就是养寇自重吗?!”
“您消消气,”朱瞻基知道,站在文官的立场上,当然恨不得勋贵全都下地狱才好。不过这不是争辩的时候,他苦涩的笑着,安慰杨士奇道:“那些勋贵经过这一次,不说一蹶不振,但恐怕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殿下所言极是!”杨士奇立即沉声说道:“请问殿下兔子打光了,还留着猎犬干什么?”
“嗯。”朱瞻基点点头,他那阴霾重重的脸上,终于透出一丝阳光道:“孤现在相信,学士就是老天爷降下来,收拾王贤的克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