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从青石板上坐起来,眼前就只有两堆已经化为灰烬的火堆。那个小男孩不见了踪影。
还真是一个倔强的小男孩呢!
江盛没有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背上自己的包裹,江盛闲闲地顺着那条破烂阴暗的泥瓶巷子往小镇里走去。路上经过那个小男孩的院落,江盛踮起脚尖朝院子里边看去,看见那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两尾鱼正朝着他姐姐邀功。小男孩笑得很开心,那女孩笑得也很纯粹。
江盛笑了一声,走了。
泥瓶巷子弯弯曲曲,路上看见一只老狗正蹲在一户人家的门口低低地喘着气,江盛丢下了一块干肉,没有往前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犬吠与咋呼声。转过脸去,看到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抢夺那条老狗要在嘴里的肉干。
江盛撇撇嘴,没有再做些什么,只是走得有些缓慢。
他只是突然想去看看小红袖嘴里的那个白夫子长成什么样,再看看白夫子的私塾里边读书的孩子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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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木瓶巷子里边的人与泥瓶巷子里边的人互相看不惯,那么时常有的骂架、打架是少不了的。骂架的一般都是闲在家里做针线活的妇人,打架的一般都是胡乱玩耍的孩子。
至于柳瓶巷子,柳瓶巷子里边的人根本就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自诩高人一等的争斗在这个小镇子里边展现得淋漓尽致。
范家是木瓶巷子里边的一个蛮有名的人家,出名不是因为他家的汉子是有多能干,而是因为范家的媳妇是一等一的骂架能手,在木瓶巷子与泥瓶巷子里边的人没有不怕这个人的。
范家的媳妇名字叫做翠莲,姓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旁人经常当面称她为翠莲妹子,背地里偷偷叫她范长舌。范家媳妇将一户人家堵在屋子里骂上一上午是时常有的事儿。
范家有两个孩子,都是女孩。一个年长些的叫翠花,去年这个时候已经嫁人了,好像是嫁到了柳瓶巷子里边的一户有些钱财的人家做了小妾。年纪小的叫莲花,今年才只是七八岁的样子就已经将她老妈骂人的本事学了五六分了。
这天小红袖穿着一件红色的新衣捧着一手的杏仁从私塾兴致勃勃地往家里走,今天白先生说她很聪明,穿的衣服很好看,还给了她一把杏仁。小红袖很高兴,高兴地都敢用自己的衣袖来擦擦汗。
这些杏仁分成三份,最多的给自己的奶奶,然后自己和那个哥哥一半一半,若是自己遇到了十六的话,那就再从自己的杏仁中分一些给十六。小红袖是这样想的。
“哟,大丫,今天怎么穿上了新衣服了?不是你又去哪家偷的吧!”转角处传来一声冷嘲热讽,小红袖转过头来,看见的是莲花。喊了一声姐姐,小红袖怯生生地回答说:“我叫红袖,还有,衣服不是我偷的。。”
声音越来越小。
莲花一声冷笑,伸出手扯了扯自己新买的纱巾,慢慢走了过来,“红袖个屁,谁不知道你是你娘偷人偷出来的?少往自个脸上贴金了!哟,还有杏仁呢!这些杏仁是不是从我家偷的?”
小红袖瘪着嘴,没敢抬头,只是眼睛朝着上瞟着莲花的下巴,轻轻摇了摇头。
“是不是我家的杏仁,我尝尝就知道!”莲花伸出手去,看到小红袖捧着杏仁的手微微缩了缩,又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还说不是偷得我家的杏仁?连尝尝都不敢给我尝,生怕给我发现了是吧!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去偷田家的黄瓜被人家捉了一个正着,哟,现在脸上还有巴掌印呢!”
“我没有偷!”小红袖抬起头来,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是田家叔叔叫我去摘的!”
“屁!你这个克死爹娘的贱种还会狡辩了是吧?若真的是田二那个怂货叫你去摘的,那人家媳妇会打你?”
小红袖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哼,莲花冷笑了一声,将手伸了过去,直接从小红袖的手里抓了一大把杏仁,小红袖手上没剩下几粒了。
丢了一颗杏仁丢进嘴里,莲花呸了一声,“果然不是我家的,我家的杏仁比这好吃多了!这么难吃的杏仁,还吃一个什么劲?”说着莲花直接将手里的一把杏仁丢在了地上,还踩了两脚。
小红袖眼泪汪汪,没敢说些什么反驳的话,瘪着嘴只敢稍稍蹲下来将落在自己身旁的几粒杏仁捡起来。
瞅着小红袖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莲花更加恼火,直接一脚将红袖踢翻,“哼,真是一个狐狸精,真是一个贱种。我娘都给我说了,你娘原先也是一副装可怜的贱样,这不,你娘克死了你爹,现在你又克死了你娘,哈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报应!”
小红袖慢慢坐起来抹着眼泪。
莲花原先觉得心里有些快意,可是现在却感觉心里又冒出了一团无名火,“贱人,指不定又是从哪里偷来的新衣服,老娘给你撕了!”说着蹲下身子手扯着小红袖的衣服,想要将那件红衣剐下来。
“不是我偷的,不是!”小红袖拼命挣扎,可是却丝毫敌不过年长自己五六岁的莲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第一次穿上的衣服在地上磨得脏兮兮,眼睁睁看着一寸一寸被莲花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大吼,“莲花,我草拟吗!”
话音刚落,就只看见一只脚揣在了莲花的屁股上,将莲花踢了一个跟头。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