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半天没见宋颢回转,料想元氏别院定是了大事,心绪一时倒变得不宁起来。
他在屋中踱了几圈,最后还是索性召集起了郡衙中的兵丁,准备亲自到现场看看;正忙乱间,却听说宋颢的亲卫抬着伤者回来了。
“这宋颢搞什么啊,自己不滚回来汇报现场情况,反倒先把人送来了。”张信心中腹诽,却还是加快脚步向门口走来。
张国力看见张信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随即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道,“老爷……”
“你怎会与他们在一起,你这时候不是应该陪着墨儿再回东都的路上吗?”张信听到张国力的招呼,目光随即转到了他的脸上,呆了半晌才想起出语相询。
“这上面躺着的,正是公子。”张国力低低地说完这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将入去,此时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张信才好。
“墨儿?”张信三步并做两步地抢到担架旁,弯下腰低低地呼唤了一句,又用手拨开了张墨那被乱发遮住的脸;他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因为张墨从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儿,但儿子被担架抬着回来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张墨听着父亲有些惊慌失措的呼唤,也不好再假装沉睡,只好无奈地回应道,“父亲,是孩儿无能。”
张墨的一句话,张信已大概猜到了来龙去脉,遂赶紧吩咐几个兵丁把儿子抬到了自己的房中,又叫了几个下人好好服侍他睡下,这才老神在在地走出外间。
看着张国力此时仍低头跪坐在一边,张信真是气不打一处出,沉声喝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国力无法,只得和盘托出这大半天来发生的事。
原来,张墨离开郡衙以后便有些闷闷不乐的,他总觉得苏游是他们张家船行的一个拦路虎;如果苏游不除,船行在江南一带的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终会因他而浮出水面。
张墨正在客栈中边吃晚饭便想办法晚上解决了苏游时,却巧遇了也是从东都而来的元尚柳。
元尚柳为何而来,张墨自然心照不宣,因为元尚柳家的船行做的见不得人的买卖与张家船行如出一辙,他们只是旁敲侧击地聊了几句,便很快达成了共识——苏游必须死!
两人一拍即合之后,便在饭桌上策划好了今晚的刺杀。
“愚蠢!既然已是达成共识,为什么出工出力的却是我儿?”张信听到这,不由得恼怒起来,关键还是张墨膝盖上中的箭实在是伤得太重了,就算这伤好了,他想用这脚走路也难了。
张国力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这刺杀一共安排了两个步骤,原本公子要做的只是去探路而已,刺杀苏游的主力则是元家的那十多个弩手;但苏游当时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两次把洗脚水泼到了公子身上,他一怒之下,这才挺身而出的……”
喝了两次洗脚水?张信顿时就被噎住了,这苏游的运气是有多逆天啊?可有句话不是说再厉害的手段也干不过逆天的运气吗?为什么张墨这小子就这么自不量力呢?
“你也知道,苏游的夫人是来护儿之女,公子一击不中之下,她很快就冲了出来;公子原本也料到这些了,他早就布置好了全身而退的一切,但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苏游身边有个神射手。公子中了箭以后就跑回了元氏别院,苏游倒也了得,竟然想到了用狼犬追踪气味,他很快就追了过来。”
“若是我被墨儿这样的刺客刺杀,我能活下来吗?”张信认真地听张国力回忆起事情的经过,一时想着自己,一时又为故事中的儿子担心,口中竟不由问道,“苏游追到别院但却没抓到墨儿,一定是元家小儿出了点力。”
张国力面色有些难看地说道,“那时候我与公子已经被他安排到了地下室中,据他说,他为了公子,竟然出动了那十几个弩手,那些弩手原本是用于刺杀苏游的。”
“出动了十几个弩手?然后呢?苏游示弱而退?”张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该夸元尚柳为了掩护自己的儿子的仗义呢?还是该骂他出动了十多个弩手却一无所获的愚蠢呢?
难道他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那些弩手既然现了身,那还能用来刺杀苏游吗?况且,苏游不会惦记着那些人?
张国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苏游离开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元三公子就被杀了……”
张信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出语问道,“被杀了?苏游干的?”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但我仔细查了,包括元三公子和他的十多个弩手,他们的致命伤都是利箭。”张国力摇了摇头,虽然他就身在局中,但对他而言,当时现场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迷。
“元三公子和十多个弩手都死光了?”张信再次惊呆了,这个消息甚至比张墨从此将以残疾人的身份度过下半身还令他瞠目结舌。
元尚柳的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元氏的怒火,同时也可能意味着张信的前途一片灰暗。
张国力点了点头,补充道,“如果杀死元三公子和十多个弩手的人真是苏游派出的话,苏游可真是恐怖如斯啊!”
“恐怖如斯!”张信念叨着这四个字,随即坚定地站了起来,沉声道,“随我一起到现场看看。”
张国力自是理所当然地站了起来,并小跑着拉开了门。
张信正要跨出门时,却见一个衙役急速奔来,口中喊道,“报……”
“怎么?”张信收回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