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大雨之下，油纸伞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入夜之时，小丫鬟们淋湿了衣裳，像一只只落汤鸡似的，将热水送来了李昭房中。
李昭见状，吩咐道：“回去后好好擦洗干净，盖好被褥踏实地睡一觉，明日大家都不必出来伺候，琅玉轩内所有人皆休息一日。”
听她这么说，那些小丫鬟们心中再没半点怨言，各个欣喜地谢了恩，欢天喜地地跑走了。
于妈妈在一旁道：“小姐就是太惯着她们了，做下人的，为主子淋点儿雨算什么？对她们太好，她们只怕不仅不会感激，还会变本加厉，爬到主子们头上去呢！”
李昭没说话，伸手接过晚玉拧好的帕子，仔细洗了脸，擦净双手，温声吩咐道：“一会儿你们两个也早点睡，不必守夜了。”
晚玉和沉香对视一眼，喜滋滋地应了声是。
于妈妈却皱紧了眉头，提高声量道：“小姐，老奴说的话，您也该放在心上才是！当心她们一个个的全爬到主子头上撒野！”
没等李昭说话，她又指着沉香道：“今晚该你守夜，你就好好守着，被我抓到你偷懒的话，打断你的腿！”
沉香缩了下脖子，瞥了李昭一眼，垂着头闷声应道：“是，于妈妈。”
小姐曾说，于妈妈是夫人精心挑选来伺候她的，绝对忠心耿耿，做什么事都是为了她好。
往年里，她们这位小姐对于妈妈所说的话都是言听计从的，几乎从未与其对着干过，这一次，也必不会例外了。
沉香抿着唇，心里有些不忿，有一些话在喉咙口转了几转，到底还是没敢说出来。
然而下一刻，她却听见了小姐的声音，说出了她想说的那些话。
“那么于妈妈现在的作为，又是不是爬到了主子头上来呢？”
李昭徐徐开口，声音轻缓平淡，丝毫听不出喜怒。
于妈妈心中却立时一沉，猛地抬头看向李昭。
下一刻，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
她咽了下唾沫，笑着道：“小姐这是什么话，老奴这么做，全是为了小姐好呀。小姐您年纪尚轻，许多事情都还不懂。老奴是夫人挑选来为您掌管院中事务的管事妈妈，自然什么都该替小姐多操心些的。”
“没想到，小姐您竟然会如此误会老奴……”
说罢，她露出了一脸凄然之色，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在以前，李昭也不是没有过不听话的时候，但只要她搬出了杨氏的名头来，李昭就会立刻乖顺起来。
所以这一次，于妈妈断定，李昭同样会和以往一样听话。
果然，李昭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便点头道：“于妈妈说得也对，母亲既然在数名妈妈之中选了你来，自然是认为你最好。那好吧，就依于妈妈所言，今夜沉香依旧要好好守夜。”
沉香早已料到小姐会听于妈妈的话，闻言丝毫没有意外，福身行礼道：“是，小姐。”
尽管不觉得意外，她心中仍忍不住轻叹——
小姐，何时才能看透于妈妈嚣张跋扈，作威作福的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