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最是热闹的朱雀街上，此时家家关门闭户，满地都是各种被水浸泡过后的垃圾，有纸屑随着风飘起来，在半空中慢慢地打着旋儿。
小商小贩已消失无踪，此时街道上唯一能看到的活人，便是倚靠在墙角边的，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
有的，是街边的乞丐，因连日大雨无处可避而染上疫病。有的，则是因染了病而被家中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出来的。
李昭没有乘马车，面上蒙了一层薄纱，在街上慢慢地向前走，将一切都看得仔仔细细。
那些无助的呻吟声仿佛来自地狱，透着一种让人绝望的死气。
他们还能撑多久呢？
李昭脚下踩到了一张纸，发出一声轻响，她顿住脚步，看向身边那个被裹在破席子里的小女孩。
“瘟疫已经这么严重了，小姐，我们快回去吧？”沉香用帕子捂着口鼻，眼神里隐隐透出些许惶恐。
人都是怕死的，即便是早已卖了命出去的下人。
李昭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转身正要吩咐她们回去，却看见两道身影正向她走来。
正是重烽，和他身边的那个独臂手下千仇。
看到来人，李昭就忍不住眼皮一跳。
怎么这么巧？
“怎么这么巧？”
在李昭心中想到这句话的时候，重烽正好笑着开口。
李昭福了福身，道：“拜见厉王殿下。”
“以后见到本王都无须行礼，”说话间，重烽已经快步走了过来，风眸中的深深笑意几乎要溢出眼眶：“本王出来，是代替父皇巡视灾情的，你出来做什么？外面疫情严重，定要当心才是。”
李昭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出来看看罢了。不耽误殿下巡视，李昭先行告退。”
退？好不容易“偶遇”上的，怎能这么轻易就让她走了？
重烽唇角微扬，徐徐道：“你要做的事情，本王可以帮到你。”
李昭刚抬起的步子便放了下来，茫然笑问：“殿下知道我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这是自然，本王不仅学识渊博，还能掐会算。”重烽毫不脸红地朝自己脸上贴金，“否则本王又怎么会知道你上次是装病呢？”
李昭看他这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便对他说出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闻言，她扬眉笑道：“那殿下不妨说说看，我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话音才落，一道阴影便覆了下来，在李昭反应过来之前，重烽已埋首于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朵与脖子上，也不知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重烽说出来的话，李昭惊了一跳，慌忙后退了几步。
她脸颊微红，不可置信地盯着重烽，慢慢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重烽看着她红红的脸颊，强忍着要伸手去捏一下的冲动，温声笑道：“不是说过了么，本王能掐会算啊。如何，有本王帮你，事情岂不是能办得更快更好？”
李昭微微昂着头，与相隔三步远的重烽对视着，徐徐摇头，道：“多谢殿下好意，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