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色如墨，热气粘着空气。
沈谦站在落地窗边吸烟，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
一根烟还没抽完，私人电话响了。
来电周导。
沈谦丝毫没有接电话的打算，吐出一口烟雾，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喉咙里溢出一声哼笑，沈谦抬手掐灭了烟。
放佛房间的空气太窒闷，沈谦带着一盒香烟直接去了酒店天台。
28层高楼，站在高处，似乎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一切。
依然是灯光璀璨。
沈谦斜靠在栏杆上，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拍《热恋》那会，沈谦作为副导演，刚刚21岁，带着一腔热忱。
也是那个时候，他认识的阮甜。
阮甜当时演的是女配角，戏份就一场，就是至今还被大众喜爱的哭戏。
当时沈谦也在场，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哭戏也演的那么淋漓尽致。
看到有人这么认真，这么鲜活的，演绎一个角色。
当时就对阮甜有了印象，却并没有多在意。
不过都在一个娱乐圈，碰面的机会说多，也多了起来。
一次国际电影节的活动，《热恋》获得了很多奖项，沈谦自然不会缺席。
听到主持人说出最佳新人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抬头，然后就看到了阮甜缓步走上舞台的背影。
不止他没想到阮甜会得奖，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可还是给予这么一位美丽的新人热烈的掌声。
阮甜的致辞简单又落落大方，沈谦记得的只有最后一抹笑容。
灯光师很上道，一束灯光打在阮甜身上，就像加了buff，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沈谦身边的工作人员当时还问他怎么这么高兴，他也只是摇摇头，没多说一句。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如此心潮澎湃。
一抹笑容，他记了好几年。
后来他脱离周深团队，自立门户，关于阮甜的消息时不时的也会传到他这边来。
不论是得奖的消息，或者是一些不好的传闻，网络是一个好东西，总是不会让人失去消息。
阮甜最火爆的时候，他打开社交软件，就能看到这个人到处刷屏。
商场上，电视上也很多这个人的广告，想忽略都难。
沈谦还想，果然是大红靠命。
他还在郁郁不得志的时候，他的意中人已经快要走上了巅峰。
他感到开心，也觉得失落。
沈谦当时的状态并不好，工作环境很差，陷入了绝地。
拉不到投资，小成本电影也拍不起来。
有投资商看在周导的面子上，愿意参与投资沈谦的电影。
可沈谦拍了没几天，发现关系户太多，扰乱了整个剧本和电影的节奏，就算有演员认真，但是其他的艺人都是把精力放在了网络上，演戏不配合，敷衍了事。
沈谦拍不下去，付了违约金，整个团队都撤了。
违约金不是小数目，沈谦算是把家底都快用尽了。
可他心里总憋着一股劲。
夜深人静的时候，辗转反侧的时候，总提醒着他，不能是这样。
娱乐圈环境是什么样，沈谦清楚的很。
一年下来，好电影都很少，何况好的剧本了。
有咖位的演员看重的是导演和本子，有地位有演技，也合作过不少大导演，凭什么看上小导演呢？
再加上合作过一次的会有连续合作的情况，演员和导演也存在人情来往。
导演愿意用熟悉的演员，演员也愿意配。
而有些咖位小的艺人，接到的本子也不少，但是同一类型的影视剧占据多半，会挑选剧本的艺人自然过滤一部分。
选择更广一点，在大导演的电影里打酱油也有人愿意的。
导致小导演的选择打了折扣。
至于有些想要演艺事业有发展的，想混进电影圈的，那第一部最好是参与进去大导演的戏里，就算戏份不出彩，观众也会作宽容处理。
实在不行，还有通告营销号大肆宣传嘛，转移目光转移焦点，圈里的团队没有一个不会的。
最后那些接不到好本子，导演也不会去考虑的艺人就比较尴尬了，新导演他们看不上，导演们也慎重考虑对方演技能不能撑起来。
这就像形成了一个断层一样，而沈谦就存在断层的夹缝里。
上不去，也下不来。
当时工作室的人也不多，都是老朋友，也是他大学同学。
沈谦当时怕连累他们，都直接放话让他们另寻去处了。
一晚上过去，他们还是选择过来了。
和沈谦关系最好的古正，当时也叹气，也生气，五味陈杂，但是他说：“老子就不信了，就凭我们这一屋人才，还能憋死。”
直到沈谦创作出来剧本《旧城往事》，并且阮甜参演。
且不论这电影最后结果怎么样，工作室的骨干心里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总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释放了，这也是为什么剧组越拍越得心应手的原因。
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
沈谦比那个时候还憋着一股劲。
……总要不虚此生。
烟头烫手，沈谦才想起来扔掉，用脚踩了踩。
看了一眼夜空，嘴角轻轻弯起，自言自语，仿若批判：“哪来这么多废话。”
天，渐渐亮了。
阮甜觉得今天沈谦特别不一样，比昨天还认真了。
今天的一场戏下来，她几乎都是一条过，沈谦的笑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