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澜原本想要离开的脚步当即顿住,并且不受控制的朝洞口挪了两步。凤渊是谁,那可是大夏开国国公之一,大夏开始四十余年,最鼎盛时有十六柱国八大侯爷,后来要么犯了事,要么莫名其妙被灭了族,甚至有几个喝醉上个茅房也能把命
丢了,到了如今,剩下的公侯一只手屈指可数。
活到现在的开国一代也不过只有他和百里老侯爷。
与他莽夫般的外表不同,凤渊有一双洞察世事的眼,是大夏出了名的胆大心细。
他这人身上毛病不少,而最大的毛病便是护短。“怎么不吱声了?莫不是世子觉得老夫年老眼花,不值得世子坦言相待,想随便糊弄过去?”凤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对君无极也素来是欣赏的,不过那仅限于他是战王
世子,而不是作为他的孙女婿。
“老国公慧眼如炬,无极怎么敢生出糊弄之心。”
蹲在墙上的凤惊澜忍不住嗤之以鼻,他不敢?这世上还有他君无极不敢干的?
刚刚他沉默不语,分明就是在酝酿什么坏点子,爷爷,你可得稳住啊。
“哼,夸老夫也没用,老夫可不是澜丫头,被你三言两句便诓了过去。”
凤惊澜见自家爷爷鼻子哼哼,嘴里说着君无极的糖衣炮弹没用,可上扬的眉毛却显示着君无极的话他很受用。
“澜儿敏慧机警,大气洒脱,不拘一格,非一般女子能比,甚至有时候连我等男儿在她面前都甘拜下风,又怎是无极三言两语便能诓住的呢?”凤渊却不以为然,捋着胡须,神情满是担忧:“当局者迷,纵然澜丫头非寻常女子,可惜遇到情之一物,又有多少人能看破呢?至少世子不相信她这一点,她便没有看出来
。”
凤惊澜面色一沉,凤渊的话无疑是正中红心,将她心里故意忽视的东西狠狠的摊在阳光下。
君无极的病情可以用危在旦夕来形容,一日不动手术,他的心脏便随时可能骤停,这样的结果她不相信不仅她清楚,君无极自己更清楚。
可他却一再做这些多余的事故意激怒她,分明就是拖延时间。
其实昨日当中众人的面,君无极以剖心为证,向她求婚,她是动容的,若非如此,本是无根浮萍的她也不会点头答应在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生根。
比起说那些腻死人的情啊爱啊,凤惊澜最在乎的是信任,君无极以命相托,她自然要给予同等价值的回报,可如今她却在怀疑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
君无极见凤渊如此直白,看着他不由会心一笑:“老国公当真以为她没有看出来吗?”
凤渊沉默了片刻。“剖心之术本就是匪夷所思,老夫知道要世子以命相博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老夫也不是因此事不满,正如老夫先前所说,世子明知道自己的情况,万不该在此时将澜丫头拖下水。世子或许得到了一时欢愉,可澜儿却又面临着年轻守寡,孤独此生的命运。这丫头自幼孤苦,情路又坎坷,先是遭到慕容夜那小子退婚,后又面临丧夫之痛,只怕
依着她的心性,此生再不会沾染半点情爱,身为她的爷爷,老夫只愿自己的孙女平安顺遂,美满一生,而无论是平顺,还是美满,世子你都给不了她。”
凤渊说的动容,屋顶上的凤惊澜听在耳朵里,心头却忍不住涌现出一股暖流。
前世做了一世无父无母无情无爱的孤家寡人,穿个越虽然多了一堆家人,可凤惊澜却从未把楚国公府当成自己的家,所以之前才会说走便走,甚至做好此生不归的准备。
可没想到,她是假孙女,却得了一个真爷爷,想到凤渊这段日子的维护,凤惊澜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愧疚。
毕竟她占了“凤惊澜”的身,凤家三小姐的身份,却从未为楚国公府,为他考虑过,甚至于在她潜意识里认为,楚国公府倒了便倒了,反正天大地大总有她待的的地方。
殊不知,楚国公府对她而言不过是个暂时停留的酒店,于别人来说,却是死都要守护的家。“老夫如今是大半个身子入了土的人,也不知道能护澜丫头到何时,她与楚国公府其他人也素来不深厚,甚至结怨很深,若有一日老夫不在,她当如何?还请世子看在老夫
一把年纪的份上,放过我这孤苦的孙女吧。”
凤渊作势就要屈膝下跪,君无极如何能让他如此做。
“老国公何至于此,不是折煞无极了吗?”君无极此时也一改平日里的漫不经心,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屋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两个男人为了凤惊澜,正进行着一场无言的对峙。
最终,君无极先一步妥协。“老国公所说,无极何尝不知,若无极真是心智不坚者,或者不相信澜儿,或许此时便会应予了老国公。”君无极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目光忽闪,似有意无意看了一下屋
顶,“我君无极虽不是什么盖世英雄,却也无惧生死,而且不过是剖个心罢了。只是我不畏死,却不能死,更不能死在澜儿手上。”
君无极顿了顿:“昨日无极愿剖心以证诉真心是真的,现如今刻意不提此事拖延时间也是真的,可其中原委却不是无极不信澜儿,而是澜儿不相信自己。”
她不相信自己?
凤惊澜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老国公对澜儿疼爱有加,应当知道澜儿看似冷情,其实骨子里却是重情之人,旁人对她好一分,她便倾心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