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啊!乌衣巷!
沈母悲泣。
忽然,沈月从外面跑进祠堂院子,喊,母亲,奶奶不好啦。
沈大娘抹干净眼泪,猛然站起来,奶奶怎么了?
沈月着急回:“不,不知道,余婆婆只让苏姐姐来找娘,说奶奶嘴都歪啦。”
沈奶奶的身子已经中风六七年了,一直不能自理,但是因为一直被照料得很,病情也没有加重过,今晚怎么?
不管那么多,拽起沈长安往奶奶屋子疾步走,沈长安和沈月磕磕绊绊跟着沈大娘小跑,进门掀开帘子,余婆婆和苏娣儿都围在沈奶奶榻边。
沈奶奶嘴角泛起泡沫子。
“奶奶?”沈大娘赶到榻边看沈奶奶情况。
余婆婆在一边解释。
晚上喂完奶奶菜粥和汤药,奶奶忽然开口说话,说得不大清楚,我听了两遍才听清是她想见见长安。
“然后呢!”沈大娘给奶奶搭脉,急切问后话。
余婆婆也很着急,她来了这么就从来没遇到奶奶这种状况,说:“我就跟老夫人说长安在祠堂罚跪,暂时不能来见她,然后奶奶就浑身抽搐,口不能言语了……”
沈大娘气急:“余婆婆,您不该和奶奶说这个啊。”
沈长安是奶奶和太奶奶的心头肉,自打落地就被她们疼,奶奶行动不便后也是记挂着孙子的一言一行,这不是激着了她老人家嘛。
脉搏不平稳,明显是心里太激动的脉象啊。
沈大娘摊开针灸袋,取针给沈奶奶扎了几处穴位,然后将沈长安拉到奶奶榻跟前,“长安,和奶奶说说话。”
沈长安碰了碰沈奶奶的手背,孩声孩气。
“奶奶,长安没事,您别担心了。”
“长,长,安,好……笋子(孙子)。”沈奶奶艰难发音。
一番折腾,总算稳定下来,已经是酉时末刻。
沈长安几乎一整日没吃饭,从奶奶屋子出来,沈大娘紧皱起的眉头也没松展,不过口头上软和些。
“锅里闷着饭和菜,自己去吃。”
“谢谢母亲。”沈长安朝她作揖。沈大娘别开头,走了。
沈大娘将饭菜都热在柴锅里,沈长安舀饭吃了一碗,吃到第二碗,沈大娘陪沈月点灯路过厨房。
沈长安端着碗,有点不知所措。
沈大娘脸色依旧不大好,她看了沈长安半晌,走进来,训斥道。
“去坐着吃,哪有站着吃饭的道理。”
“是。”沈长安恭恭敬敬回。
沈大娘往灶台里添了一把火,然后掏出一个半焦的红薯,掰开一半,一半儿给沈月,一半儿原是要给沈长安,想了想,自己吃。
“长安?”
半晌,沈大娘软和道:“听娘的话,好好读书。”
沈长安眼里含泪。
点头,轻声。
“嗯。”
他该为这个家着想,只是点头的瞬间,他想到了从前。
上一次,他只活到十四岁。
悲哀的如同观前的桑尾树,脱枝乃存。
他是遗孤,三九天寒被放在观前的石阶上,天灰蒙蒙亮,师父马尚道寻禅回观捡起了他。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父母遗弃,还是被贩子偷走中途出了变故被弃留青云观。
山上原本天亮早,马尚道归来见了他,抱起孩子,笑说,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莫道君父谁,入观青日现。莫道安何在,莫道安何在呀。
马尚道随口给他取名莫道安。
入定受礼成为了一名小道士。
当道士是一项技术活。
观里的师兄弟加上老观长、师父和隐林道长一共才十五个人,后续多了几个大学生,大家感情很和睦,至于那个梦,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莫道安养到七岁,入定修学,夏日担水砍柴,冬日扫雪生火。每日会做早课,上午陪师父接人待物,下午练剑,晚上听师父讲道,睡前三省今日事。
十岁那年,莫道安随小师兄采办后上山,山下来了一个节目组拍摄,道服打扮的两人被强行出境,师兄和莫道安演练了一套[两仪四象八卦拳]想拨弄开无理取闹的摄制组,谁知后来意外走红。
再后来,来青云宫的善信就多了,随之越来越多。
马尚道说,或许就这是弘道的方法之一吧。
莫道安十一岁,师父终于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学习。得送他去正规学校学知识,将来取得一定认证的文凭,丰富阅历,增长见识,得到领悟再回观中来修行。
户籍是之前就办理好的,至于学籍就难些了,历经波折一年多终于可以入学,就在山脚下的镇小学。在山上,师父和师兄们教过他天文地理、推演算术。以莫道安的知识程度,刻苦一点跳级到初中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
其中,《周髀算经》、《九章算术》、《孙子算经》他都刻苦学习过它们的核心思想。如[鸡兔同笼]等基本算法。
还有天文坐标换算,政府有一年安排测绘局的测量人员来测道观基地面积,在观中留了四五天,莫道安从他们那里学到闭合导线、方位角等计算思想和方法。
以及有些方法古算法,思维有些顺,有些逆,到了学校,谁知正好用得上。
师父还让他背圆周率以提高记忆力,他八九岁时就能背到圆周率五百位以后,心算也很厉害,之所以他能和小师兄下山采购,就是带他去算钱以免小师兄被骗。因为虽然小师兄功夫很厉害,力气大,但是算术能力却一般,莫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