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住在哪儿知道吗,我们送你回去。”
阿苷摇了摇头,神色落寞伤心。
沈长安也捉摸不透这个小孩儿,笑道:“等明日先生回来了,再做商议,嗯,今夜你就睡在这儿,我在隔壁有事可以喊我,或者我师父,他叫辛昭。”
说完,沈长安抱起案上的一大摞书册去隔壁。
“长安。”
阿苷软萌音糯哽咽,啜泣,却行止有礼向他作揖。
“谢谢你,还有辛昭师父。”
沈册上,不忘一笑。
“没事,你没事就好,你有什么话明日和先生说,他替你做主。”
“嗯。”阿苷咬着小唇角用力点点头,眼泪吧啦落下打在手背上。
翌日早晨,沈长安和辛昭随便咬着个包子,吭哧吭哧往城东跑。
辛昭脚力不错,身手又敏捷,左躲右闪,沈长安有些跟不上他,况且自己身上还背着书箱,肩侧挂着书囊,奔跑起来很不方便。
“快点长安。”
“嗷嗷。”沈被落下很长一段距离,小个子淹没在集市的人群里,辛昭要跳起来才能看到他。
两人一路披荆斩棘,挤开人群,好在是踩点儿赶到。
沈长安上气不接下气,弓着身子喘息。
“这边,长安,辛昭。”
何曦之在河边的柳树下向他们招手。
两人赶紧过去。
先生正在练五禽戏。
何曦之递了一个眼神,跟着练。
沈长安马上意会,连连点头,放下书箱和书囊,站在在邹老先生身后半丈距离,跟着先生的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辛昭是陪跑、陪练的,没办法,也只好跟着喽。
“长安呐?”
“是。”
邹老先生作一个老虎扑食。闭目而问。
“你的舆图可是卖了。”
“是,卖了。”
“呦喂,居然有人肯买。”何曦之也跟着练习五禽戏,不禁笑道。
于是,远远看去,就看见河边柳树下有老有少四个人,正在练招式,动作齐整。
邹老先生也笑了笑,继续问道。
“那你卖了几钱。”
何曦之也很期待到底是谁肯花多少钱买沈长安的地图。
“回先生。”沈长安吞了吞口水,底气不足道。
“卖了,一两。”
一两!
何曦之立时僵化。
“哪个傻子啊。”
“渊得大叔,您可别一惊一乍。”辛昭看不下去了,扶额道:“人不是傻子,就一小乞丐,出手就是一两银子买走了长安的舆图,啧啧啧,反正我不喜欢她。”
蛮不讲理。
哼。
自以为是。
邹洪昌停下,转身回来问沈长安:“你卖给她了?”
“不是。”辛昭替沈长安解释:“是她强买的。”
“我们还不愿意卖她呢。”
邹洪昌点点头,继续五禽戏,笑而不语。
沈长安等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先生,长安现在是您的学生了吗?”
他期待了很久,
邹洪昌:“你自认为呢。”
“长安不知。”
沈长安没底气,那幅地图他现在知道根本卖不到一两银子,别人说了,顶多值一百文。
可是沈长安心里抱着一丝希望。
运气和实力。
他到底是占了一样。
邹洪昌遗憾的摇摇头。
果然如是。
沈长安心里的希望被浇灭了。
辛昭不服气,自己鼓起勇气道。
“先生,长安的舆图可是卖了一两。”
何曦之好笑道:“那舆图也根本卖不起那个市价啊。”
“不管怎样,可长安就是卖出去。”辛昭抱臂,和何曦之斗嘴。
沈长安穿插在两人中间,其实他也糊里糊涂的。
邹洪昌笑着问沈长安:“我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辛昭:“长安将舆图卖掉,卖成一钱银子,您就收下他啊。”
“这是您说的,可别反悔哦,我们都作证。”
这次,连何曦之也点点头。
先生确实是这么说的。
可沈长安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邹洪昌没忍住,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最后摇了摇头,温和道。
“我说的是‘卖成一钱’,我便收下你。”
“一钱银子,不多,不少,这是你自己定下的价。”
“我依你之意,履行约定。”
天呐。
沈长安恍然大悟。
辛昭瞠目结舌。
何曦之反应回来,嗯,习以为常了。
先生的套路,很深的。
“先生——”沈长安微微失落,作揖想说些什么。
邹洪昌示意他不必多言。
他指了指身后那座竹屋小院,“格物致知。”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所学所闻,要对事物足够理解认识,有明确的判断。
明辨其本质。
“长安,四书五经不仅要读,还要参透其大悟,《礼记》读透彻后也要活学活用呦。”
“你对自己所绘舆图没有正确的判断,此乃其一,二者,我的条件你未参详透,理所当然理解所以出此纰漏。”
“其三,[君子可欺以方,难罔以非其道],你的舆图明明不能值一两,却卖人一两,何故此为不加以阻止?”
“三者过失,我不能收你。”
沈长安受教了。
眼眶却微微湿润,心里难过。
他知道自己不够认真,也觉得对不起沈大娘。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