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木爻闷声点头。
小脑袋埋得低低的,像是一只无措的小鹿,蜷缩着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脆弱。
似乎对于帝都,木爻没有太大的好感。
“怎么了吗?”
苏砚轻声问道。
木爻这才抬起头,小小的脸蛋上有茫然:
“苏砚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这一趟进京,到底是对是错。”
“怎么会这么问?”
“……其实我进京,不仅仅是想寻找爹娘,我原本在村落的时候,经常会有邻居家的大叔大婶进京采购物品,回来后,他们会给自家孩子讲帝都的繁华,歌台水榭,十里长街,我总喜欢在一旁偷偷地听,然后在心里默默地向往,来帝都,也是想看看那样一座受世人推崇的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来了之后,你发现你见到的帝都,跟你想象的不一样,是吗?”
苏砚淡淡地问道,眼里有了然。
任何梦,都是经不起现实的摧残的。
在现代,这样的人,太多了。
有的人觉得当老板很好,于是自己创业奋斗,当真正跨过艰难险阻当上老板之后,他又真的快乐了吗?
他原本觉得老板每天不用准时上下班,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无比自由。
但是真正当上了老板,会发现,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每天的收支平衡,员工的合理分配,各部门之间的调动调配,还有一些合作该不该接能不能接,的确是不用准时上下班,因为他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人加班。
灰姑娘梦想嫁入豪门,自以为可以衣食无忧。
可是自小生活的环境的差异,注定让她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举步维艰。
甚至一点点的错误,可能就会被永远丢出那个圈子。
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这样的生活,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
但还是那句话,平淡是幸,简单是福,这是懒人说的话。
上辈子去过山顶的人,下辈子还会去山顶。
就像木爻,苏砚相信,即便帝都与她的想象不同,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来,并且义无反顾。
木爻抬起了手,轻轻抚过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如果不来帝都,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苏砚姐姐,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见木爻的情绪又有些失控,苏砚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温婉如水,月光洒落在苏砚身周,竟像是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光,木爻有一瞬间的怔愣。
“嗯,不会不会,可是,不来帝都,你也不会遇见我了吖!”
木爻脸一红,但是看着苏砚的眼神却很坚定。
“能遇到苏砚姐姐,是木爻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强调了一下。
“傻丫头。”
苏砚愣了愣,有些失笑。
明明她们才认识一天不到。
木爻这才又接着道:
“因为银两不多,帝都物价又远不是我所在的村落所能比的。歌台水榭,有,但是我进不了,十里长街,有,但是没有一样我能买的东西,帝都的车水马龙完全不适合我,仅仅我的衣着,就遭受过无数人或鄙夷或讥讽的眼神,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跟我村里的那些大叔大婶一样好的。”
苏砚有些默。
小木爻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保持着她的纯良,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后来盘缠用尽,我想自己赚钱,爹爹说过,人要有志气,只要有手有脚,就不能沦落成一个乞丐,混吃等死,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找到差事养活我自己,大家都是人,我也可以不比男儿差。”
这话倒是让苏砚挑了挑眉。
在这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古代,居然还能有人有这先进的思想觉悟?
木爻,真的很幸运。
能有这样一个爹爹来教导她,引导她。
“之后,我便四处打听,有没有我能做的活,后来遇见一个看穿着有些不伦不类的大叔,他告诉我,他手里有合适的活计,让我跟他走。”
“我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没多想,就跟着他走了。”
说到这里,木爻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身体都有些发抖。
苏砚一听就知道后面不会有好事。
忙拍了拍她的背。
“如果回忆有些痛苦,就不要说了,姐姐不勉强。”
木爻却摇了摇头,镇定了一下,才看着苏砚:
“不,苏砚姐姐,我要说。”
但是也许还是有些紧张,木爻又咽了咽唾沫,这才又接着说:
“后面发现,越走越偏,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但是毕竟刚来帝都,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办法细想,直到那人把我带到一个老妈子面前说我是他的女儿,还问那个老妈子我值多少钱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被骗了。”
“我当时只是简单地以为我遇到了人贩子,所以赶紧向那个老妈子解释,说我跟那个人什么关系也没有,可是老妈子根本不理我,脸上也没有一点的情绪变化,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我知道对方肯定是一伙的了,撒丫子就开跑。”
“可是那老妈子也不简单,一挥手,就不知道哪里跑出来几个壮汉,径直朝我追了过来,我还听到了身后老妈子冷冷的声音:‘给我抓回来,这种不听话的,你们谁先抓到,直接**。’”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我,肯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