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神情很温柔,仿佛他口中的那个男孩子像一支最柔软地羽毛长在她心上似的,后云夏虽然难以忍受这样为旁人多情的林木,但他终究还是将那个故事听完了,也知道了原来自己在林木的心里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与纳兰静渊相比,从他与林木相遇至今,他唯一的依托不过是自己这张脸。
这张与纳兰静渊一模一样的脸。
林木陷入自己那模糊的记忆半晌后终于恢复了清明,她惊觉于自己不该在后云夏面前露出这般模样,不过早已想通有些事情的后云夏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在她心里从来都是个替代品,不是吗?替代品是没有资格让别人记住的。
见了后云夏的神情,林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她看了眼林木湿漉漉的衣裳,转身从一旁拿过洁白的澡巾铺展开来缓缓从后云夏的头上披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林木看上去不是什么女王,她满眼怜爱与疼惜,更像是个宠爱弟弟的家中长姐。
手里捏着柔软的布,林木手上微微用了力气,她一边耐心的一寸一寸擦拭着后云夏湿漉漉的发,一边同后云夏喃喃的说道:“云夏,你知道吗?在我心里,我对静渊从未有过其他的心思,我宠他爱他保护他,从来都是以一个长姐的身份对待他,至于你一直误会的那些心绪,我于静渊,从来没有过,你能明白吗?”
尽管先前后云夏对此已经有所感觉,但他从未将其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堂堂须弥山女王如此毫无理由的宠爱一个男人,除了男女之情他实在不觉得还有其他意思,现在经林木这么一解释,对后云夏来说,无异于晴空惊雷,过往种种心思恍若南柯一梦。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找到那个正确的答案,怪不得,怪不得.......
终于将自己此行要解释的要说的都说完,林木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云夏,你身子本就伤寒未愈,这汤泉池是轻易泡不得的,明日便是我的生劫之期,这三天你一定乖乖的待在兰亭,按时吃药好好休养,别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林木脸上的担忧真诚又明显,仿佛对面的后云夏真是与她血浓于水的亲人似的,这本该是件很美好的事,但偏偏后云夏觉得难过,他只要一想到林木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他所有的包容,都不过是因为纳兰静渊的缘故,他便无比憎恨起那个人来。
林木说的动听,后云夏却不答反问,他看着林木的眼:“王上,如果当初我没有这张脸,如果我不是与纳兰静渊长得一模一样,王上你,还会留下我吗?你还会待我这样好吗?”
林木不想骗后云夏,也不想让他难过,于是她仔细想了想,终于,她同后云夏说道:“云夏,你我既遇见了便是遇见了,我待你好便是待你好,你记着,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当初,我不会去想如果当初这样的事,所以你,也别再多想了,就让我这样一直简简单单的守着你不好吗?”
说完,林木再不给后云夏开口的机会,她一拂袖便径直转身离去,独留后云夏一人在偌大的空殿里目送她的背影。
没有人谁愿意自己是他人的替身,如今的后云夏已经彻底的死了心,他失语于自己的天真,也憎恨于林木的绝情,那个人已经死了,哪怕是像从前那样哄他呢?林木竟也不肯,他扪心自问,他为这个女人如此痛苦,是因为爱上她了吗?
如果是的话,他为了什么爱她?
如若不是,他又为了什么痛苦?
翌日。
每一百年女王生劫的这三天,零域总是变得十分危险,新箩每经历一次,斗湖耗费他巨大的神力,因为他需要将四族所有想要在这三天里搞些事情的那些家伙们提前监控好,并针对他们可能做出的任何有危于林木有危于零域的行为一一想好解决的对策,这实在是个浩大的工程,不过好在这些年汀雪在他的教导下愈发的能撑一方大梁,所以才不至于他仍旧似从前那般奔波劳命。
对于林木生劫这件事,厉成从最初的毫不知情到如今已然能安下心来决定要好好守着那扇将他和林木隔绝在两方天地的生死门,这其中有多少挣扎与担忧,想必也只有厉成自己知道了。
尽管林木已经做好一切安排,但她终归还是放心不下兰亭的那个孩子,她看了眼在场的几人,国师新箩,护法汀雪还有与她如今不清不楚的厉成,这些人都是顶好的人,不仅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还会为全局考虑,但兰亭的那个孩子,却是做不到的。
后云夏性子骄纵任性,她担心她在里面的这几日,那孩子若是见不到她,怕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虽已再三叮嘱过,可林木到底是放心不下。
她眼神扫过一遍面前的三人,想了想,终是将心中一直想要嘱托的事开了口。
“三位皆知云夏那孩子脾性不大好,如今又伤寒入身不知何时才能安愈,我不在的这三日,还请三位多帮忙照看着些。”
闻言,新箩和汀雪异口同声道:“是,王上。”
只有厉成一言不发的盯着林木,看那模样,似乎要生气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是三天的光阴,只要能平安无事的度过这最后一晚,林木的生劫之期便算是圆满结束,然而,终归是天不遂人愿。
生劫之期的最后一日,是后云夏入这须弥山接近林木唯一的目的,也是他唯一的机会和最后的机会。
他背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