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看似太平安乐,可没有一个上位者有长治久安的觉悟,看如今四国制衡,哪个君王不是如芒在刺般小心翼翼。这其中最具野心和实力的便是东启,一直虎视眈眈盯着其它三国。别国在下不知道如何,西魏今上倒是个文治武功的旷世绝才,护得西魏周全且有如今的繁华安定,其能力自是不必言说。”
林炎冉抿一口茶,忽略张士谦脸上的惊愕反应,只继续道:“太子昏聩,废掉是迟早的事情,但何时废,如何废,今上心中自有定夺。那太子之后会是谁呢?先生以为?”
“成年皇子中,维禄王是也。”张士谦见问道自己,便回答。
事实上,他观看天下局势已久,十分认同眼前的人的看法,在他看来,下一任太子非三皇子禄王殿下不可,他也是在暗中等待时机,等待着被禄王看中后一朝入世一展抱负的时机。
“非也。”林炎冉眯了眯眼,盯着张士谦道:“相信大多数人都如先生这般认为,下一任,非禄王莫属。”
“公子有何不同见解?”张士谦点头,随即抬手抱拳道:“请赐教。”
“赐教不敢,先生饱读诗书,懂得兼听则明的道理,在下的看法只是恰好与众不同。”
林炎冉道:“天下局势虽明却不稳,想要长治久安,为兵者善兵者道。今上诸子之中,唯有五皇子殷少詹自小在军中历练,深谙兵道。是以,在下认为,想要西魏国之长存,下一任,非定安王殷少詹不可。只是此人刚正倔犟,待人冷漠疏离,在朝无依无靠,在族不受今上喜爱,其母族势力羸弱,是以一直以来被派遣至边境备受冷落。”
张士谦在听到殷少詹的名字时,面容略显沉重起来,眼中带着十分不解的情绪看向林炎冉,对他这样的看法并不认同。
若他真要自己出仕帮助殷少詹,必定要有让自己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理由,不能仅仅一个说不清楚的“天下局势虽明不稳”来打发自己。
再者,帮助一个不受人待见常年驻守边关,心高气傲有自己一套做事原则的皇子,自己要耗费的心力非比常人,这比辅助由皇后抚养长大、文武全才又会礼贤下士的三皇子要难得多。
但凡是人,都会知道选个轻松省力气的活儿,都会挑有肉的地方去咬,都不会给自己弄个硬骨头去啃!
“善兵者,确能保一国之安,可并非是帝王之才。王者,若善用将帅亦可能达到公子所言,何况公子与汝父林将军皆为统帅之才,有你们二人辅佐,未必不能保国之安定。”
“先生高见。”林炎冉赞许的含笑点头,冲他抱拳以示敬意,同时也十分不客气的接收了他不动声色的恭维。
她接着说道:“兵乃利刃,懂并善用者深谙其道,不懂者视之为凶器,敬而远之。故而,真正用兵之时,朝中大臣,反对者众,若无至高无上的权利压制,乾纲独断,必会受其惑乱。上位者最忌讳的便是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试问,若真有一天西魏需举国之力对外用兵,以先生之辩才,能否影响朝中众臣穷兵黩武一致对外呢?”
张士谦拧眉沉默,无言以对。
他心里十分清楚,以他的能力影响一个人或可行,影响整个朝政,只能说……也许,他没有绝对的把握。
对于士族出身的三皇子而言,他必会考虑母族及皇亲贵戚的利益而行事犹豫不决,若换做五皇子,以他的脾性及出身,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她所说的,也是预测将来的某一天,可那个某一天未必会发生!
林炎冉看他一眼,对他心中所想猜个大概,喝一口茶,道:“先生有先生的揣度和计较,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不若,我们打个赌如何?!”
张士谦面容不如刚才的轻松,十分认真的看着林炎冉还没有摆脱稚气的俊俏小脸,问道:“赌什么?”
林炎冉只手端着茶杯,食指若有似无的来回轻抚杯沿,翘着嘴角似笑非笑开口道:“今年秋闱狩猎,三皇子殿下必定拔得头筹,可他不仅没有受到嘉奖,反而会得到今上训斥,责令其回府闭门思过!就赌在下所说的话真假如何?”
张士谦十分不解,三皇子既然能拔得头筹又怎会惹怒皇帝遭到训斥呢?
他疑惑的打量她片刻,问道:“真如何?假又如何?”
“若在下说的话是真的,先生便答应在下刚才的请求。若说的话没有应验,先生便不必理会,你我之间的恩情一笔勾销。”林炎冉笑答。
“这……”张士谦犹豫不定,很想说,这个赌,与帮助五皇子之间并无实际联系,且三皇子一次不受皇帝待见,并不代表他次次都不受待见。
“张先生是否还有犹疑?”林炎冉含笑看着他,突然凤眸深沉且精光爆射,十分认真的补充一句:“本公子可以很笃定的告诉先生,此次秋闱狩猎之后,三皇子会越发不受皇帝陛下待见,不若,我们骑驴看唱本吧。”
张士谦双眉一拢,面容端肃,显现出超越他这个年纪的深沉练达,他道:“公子可是会从中干预?!”
“不会。”林炎冉亦认真道:“在下只会旁观。”
张士谦暗自松一口气,沉声道:“好。我跟你赌!若是秋闱之事真如公子预言那般,在下必定投效定安王门下,全心辅助。”
“很好!”林炎冉举起茶杯,郑重道:“在下与先生以茶代酒,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