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陆桁看来,不过是做戏!
“是属下失职。”陆景昳上前一步,拱手恭敬作答,神情一丝不苟。
“罢!”赵子离挥了挥衣袖,陆桁这才发现,他的穿着已然与之前在城墙上有所不同,那一身的赤红早已被同陆景昳一样的黑甲所替代。
这样的赵子离。眉目更为凌厉,全然不似以往见着的那般随意狂妄。眼下,他即便是在笑着,陆桁也觉得他是在谋算。所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陆桁却突然有些害怕起这样的赵子离来。更是后悔,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狠下心来,斩草除根!
“臣见过中山侯。”见赵子离看过来,陆桁便也不紧不慢地从卷轴上收回目光,朝赵子离一拜。
“陆大人远道而来。何须多礼。”虚与委蛇而已,赵子离自然是信手拈来。
绕过书案将陆桁虚扶一把,待人站起身后,便又转身朝地图看去。
陆桁随着他的动作,也再次将目光锁定在那被标注了不少笔记的地图上,心中思索。
“本侯有个疑问,不知陆大人能否解答!”侧首,便见陆桁一双眼盯着那地图扯都扯不回来。见状,赵子离笑了笑,意味不明。“陆大人见识多广,可知在并州一带有何天然防御,易守难攻之处?”
闻声,陆桁一愣,从那地图上收回目光,疑惑地看向赵子离,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审视意味。
赵子离被封中山侯,掌管幽州兵马,这时候却问的是所属赵子钰并州的事,为何?
“不知中山侯所说的外敌。指的是?”
黄河以南、并州西部,数羌胡生存之地,若是赵子离口中的外敌是指那些人便也罢了。可若是赵子离意在并州,那他这般问。可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
“自然是外族胡人。”赵子离眉尾轻轻一挑,说得理所当然。见陆桁敛着眉,又道,“陆大人以为本侯说的是什么?”
“不敢!”赵子离都这般说了,陆桁自然是不能再多问,以免惹来更多的质疑。
言归正传。陆桁抬头看了一眼地图上被标注了朱红色印迹的并州一带,道:“并州西邻黄河,有其支系洛河、泾水相互,形成了天然防护。胡人善骑射,若是水战,他们占不到便宜。然,黄河流经河口镇,折向南行,穿行秦、晋峡谷,到龙门落差比降大,且龙门以下到潼关的河段纳汾、渭、泾、洛诸水,水量大增, 泥沙大量淤积,河道不稳定,中游所经区域黄土遍地,携带大量泥沙入河。倘若是时节不对,便有可能是助了外敌而削弱了自己的实力。此为关键河段,对并州一带而言,有利亦有弊。”
双眼微眯,赵子离就这般看着陆桁,心中有了定论。
“陆大人果然心思周密,两方顾全,本侯佩服。”再次绕到书案后站在木架子前,赵子离背向陆桁而立,双眼眯起,看着方才陆桁描述的那一片区域,思维转得极快。
“中山侯谬赞。”即便赵子离看不到,陆桁还是拱了拱手,不敢忘了礼仪。
在他身后,一直缄默不语的阎肃与陆景昳相视一眼,眼中带着丝丝雀跃。
大兴王朝幅员辽阔,但在数十年前,并州以西的地带却被突然而至的一帮野蛮人抢占,以至于西境的大兴百姓退居于汾河一带。
如今并州一带属赵王赵子钰所管辖,若是羌胡突然发难,不知他会有何反应——赵子离突然分外好奇,阎肃与陆景昳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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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应福客栈,陆康已带着一众侍卫安顿了下来。
坐在简易朴素的客房内,陆康一手搭在桌沿上,一手却是隐于袖中,眼神戒备。
自从他带着兄弟们入了这应福客栈,便一直觉得这四周的气氛诡异非常,如今人员分散开来,这种感觉更甚!
然,陆康所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天色逐渐暗沉,陆桁却依然未有入城,陆康便有些坐不住,招呼着一干人等在楼下厅里吃饭,正欲起身之际,却觉得身后寒芒一现,旋即转过身来,便从桌上抓起酒杯直直朝前方掷去。
铿!
酒杯与剑锋相撞,应声而碎。
陆康功力了得,用这酒杯竟是使得偷袭之人动作受阻。
那人稍稍停顿之余,便见陆康欺身而上,面色冷峻地朝自己冲撞过来。
四周用餐之人,见到打斗,皆作鸟兽散们都怕多待一瞬下一个被拿来喂刀的就是自己了。很快,客栈大厅内便只剩下陆康等人,和突然来袭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