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离宫之中,夜幕已是降临。
“秦王殿下,陛下对薛家之女十分满意,连夜已是传旨晋为婕妤,以后宫里又多了一位薛婕妤了。”
李世民听了,对下首薛收,薛元敬兄弟二人道:“你们之妹深得父皇之心,孤听了也十分为你们高兴。”
薛收拱手道:“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和秦王。今后妹妹在宫内,不仅可以帮殿下在陛下说话,也可以免得让尹德妃和张婕妤二人专宠。”
薛元敬则是低下头露出一丝黯然之色。
李世民却听得尹德妃和张婕妤二人的名字,双目微眯,此二人在李渊面前,多次为中伤自己。譬如这一次出兵洛阳,张婕妤竟在李渊面前揭发自己私授几十顷田给李神通之事。
李世民岔开话题道:“今日父皇与我谈及,长安粮价一直不下,所以要将除了北衙府兵之外,各王府护军都要削一削,以减长安之负。”
薛收讶然道:“殿下,陛下此举恐怕别有深意啊。”
李世民道:“不错,一石二鸟罢了。这数月,孤一直甚为恭谦,但父皇对孤的疑心始终不能消除。而回到长安后,太子,齐王二人也是有意无意打压我,或者指示御史,弹劾我天策府的人。”
薛收道:“殿下不必忧心,只要李重九仍在河北厉兵秣马,陛下早晚还是会再启用殿下的。陛下乃明君,是懂得制衡之道的,所以殿下要忍住气。现在不争,是为了将来争。”
“伯褒。说的对。”
李世民与薛收相谈了一阵,却见薛元敬一直不说话道:“子诚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薛元敬一愣道:“殿下。卑职失礼了。”
李世民知薛元敬不如他堂弟薛收那般热衷功名,且锋芒毕露,所以在府中处事淡泊,而且人缘也极好,这也是李世民欣赏他的地方。
李世民笑着道:“子诚还是老样子啊。”
当下三人又谈了一阵,薛家兄弟二人一并告辞。薛收大步已走在前头,薛元静放慢了脚步,李世民问道:“子诚有什么话要单独与孤说吗?”
薛元敬垂下头道:“舍妹临走前,托我有一物赠给秦王陛下。”说完薛元敬从袖中取出一红绳结的剑穗。交在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微微一愣,不由叹了口气。薛元敬低下头道:“舍妹一直与我交好,更胜于与他亲兄,故而才托我亲手转交给秦王。虽说舍妹侍奉陛下是我薛家的荣耀,卑职不才也没有兄长的眼光,但舍妹对殿下却是真的一番心意,但希望秦王偶尔之时,能念及舍妹一二。”
说到这里薛元敬抽身大步离去,李世民没有说话。这时帷幕后,杜如晦走出身来笑着道:“陛下,美人情意,实难消受啊。”
李世民看了手中的剑穗。摇了摇头道:“薛婕妤聪明解语,对孤又是一番情意,孤怎么不知。不过也只有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方能打动陛下。否则不能动摇张,尹二人的固宠。”
李世民转过身来看向杜如晦道:“克明是不是觉得孤太凉薄了些?”
杜如晦连忙道:“卑职不敢。”
李世民叹道:“美女佳人又如何。除了真正喜欢的女人,再绝色的红颜,处不过两三月也就厌倦了……”
“殿下,指得是王妃吗?”
李世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杜如晦露出赞赏之色道:“殿下真是情重之人。”
李世民笑了笑,目光却悠然看向东面,那是洛阳的方向。
洛阳。
洛阳有佛都之称,这时虽未到盂兰盆法会之时,但无论百姓还是僧人,都已是筹备起来。听闻盂兰盆法会盛况,杨娥皇动了几分一睹此景的心思。李重九听了也有意微服去民间,于是同意杨娥皇的决定。
李重九,杨娥皇携李鹰微服从洛阳宫出宫,一路从往东市而去,但见东市之中,为了盂兰盆法会之事,不少商贩已是开始贩卖僧具。
李鹰离了宫中,来到繁华之处,顿时显露了顽皮本性,奔到一家卖面具的铺子前扯起一鬼面,十分爱不释手。
李重九与杨娥皇驻足于铺前,铺子的老板见李重九,杨娥皇衣裳不俗,身旁还有随从跟随,心底断然是大富之家。于是店家当下上前推销道:“这位客官,你可真有眼光,这是大傩时童子所戴鬼面,可庇佑家中小孩平平安安的。一个只要十文钱。”
李重九看了笑了笑道:“物件好是好,但十文钱,倒有几分贵了,能便宜点吗?”
“客官看你说的?最低八文不能再少了。”店家搓了搓手。
杨娥皇看了李重九身为帝王之尊,居然也和商贩讨价还价起来,一扯李重九衣裳道:“小九,讨个喜气何必计较。”
李重九看向杨娥皇,笑着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粮米贵,好吧,十文就十文,买两个,另一个给妞妞。”
杨娥皇听李重九还惦记采薇,顿时甜甜一笑,不由嘴里还道:“什么不当家不知粮米贵。”
小贩得了生意的,当下十分高兴,一面取了两个面具,一面道:“看客官您说,二十文钱算什么,看您这位娘子美若天仙,这是万贯家财也买不回来的福气啊。”
杨娥皇听了喜滋滋的,看了李重九一眼,哼了一声分明是说,你听到人家说的没。
李重九只能不断点点头道:“是,是。”
而李鹰接过鬼面,兴高采烈地戴着头上,一溜朝人群中挤去。
“鹰儿别乱跑。”杨娥皇吩咐一声,一旁李重九两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