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天工游戏的总裁贺识微先生上台发言!”

……

全场寂静。

刚才那个说着“跟全息投影一个样”的嘉宾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将那道缓步走上台的身影瞧个清楚。

这个……是真人吗?

还真是跟投影一个样?

硬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似乎比投影更好看了。

贺识微以前为了麻痹对手,但凡用投影露面,总是一身精致的花瓶打扮。今天他也没有刻意改变造型——复古三件套、装饰性的细边眼镜、口袋里挂出的怀表链,放在其他人身上会显得万分浮夸,由他呈现出来就自带贵气,像是某个奢侈品牌的男模。

但当他开口说话时,那份独属于上位者的波澜不惊的气场,却终于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确实不是易与之辈啊。如果再早一点发现就好了。吴越望着台上微垂着眼帘侃侃而谈的人,神情复杂。

“……所以,天工一向致力于将逼真感做到极致。继引路者之后,我们将继续探索成长型ai的无限可能,力求让玩家戴上头盔之后,能感受到一个比现实更真实的世界……”

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有陆拓。

这家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跟人握手时都不会摘下手套的禁欲系,是那种永远攀折不下的高岭之花。

如果他的样貌不是如此具有迷惑性,陆拓或许还不会如此糟心。

“所以他以前到底为什么不敢露脸呢?!”嘉宾席里有人一时没有控制音量,陆拓耳朵一动,忽然也陷入了沉思。

对啊,为什么?

“……技术越极致,真实与虚拟的边界就越模糊。曾经有人质疑,这会不会导致玩家沉迷于虚假的刺激。但我想请大家看一段录像。”

贺识微让视线不聚焦地扫过观众席,将紧张掩藏得滴水不漏,轻轻打了个响指。舞台上凭空出现了一份全息投影的画面。

“这段录像是一位普通玩家发给我们的。他想借此表达感谢。”贺识微解释道。

画面是第一视角,观众共享那位玩家的视野,只能从画外听见他的声音。

“能听我说说话吗?”他问自己的引路者。

画面中,少女模样的引路者微笑着转过头来:“当然可以。您想聊什么?”

玩家却又踌躇道:“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这样啊,那不如就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吧?”

“嗯,最近,我加薪了。”

“那是非常好的事呀!主人真厉害。”

“可是……我不能跟其他人分享。”玩家说。

“为什么呢?”

“因为我知道,我的朋友并不会真的为我高兴。”玩家打开了话题,语速开始加快,“从上学的时候,我就是他们中混得最惨的,但大家每次喝酒都会叫上我。以前我很感激他们接纳我,后来渐渐发现,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混得最惨的人。”

“嗯……也许确实有人抱着这种心态,但我想,一定也有关心您的朋友。”引路者柔和地安慰道。

但玩家却说:“你不用按照程序说话,我只是想有个人听一听。”

“好的,我在听。”

“其实上周我没上线,是因为养的小狗死了。这事儿也没告诉其他人。我爸妈一看见我哭,就会说我不像样子。他们喜欢把‘不像样子’挂在嘴边,小时候说我性格太懦弱,现在说我事业太差。我改变不了性格和事业,但至少学会了不哭。就这样,埋小狗的那天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就哭不出来了。”

引路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似乎是从中获得了勇气,玩家的声音放大了:“小狗死后的第二天,我照常上班,领导走过来聊起一个社会新闻,说了些狗屁不通的混账话。我坐在那里,跟同事们一起笑着附和他,心想,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有那么多不能出口的话。原来人生就是学习闭嘴的过程啊!”

少女模样的引路者沉默片刻,神情专注而悲伤:“小狗叫什么名字?”

“……胖胖。”

“啊,是不是长得圆圆的,很可爱?”

玩家顿了顿:“其实病了之后已经不胖了,也不爱吃东西了。但还总是慢慢爬到我的膝盖上撒娇,只要摸一摸就很开心的样子……”

他的声音沙哑了。

“它咽气之前一直看着我,我却没能掉一滴眼泪。它会不会觉得我不爱它?”

“不会的。”引路者伸出手,似乎是在拍抚他的肩头,“胖胖最爱主人了,也一定知道主人爱它……”

模糊的抽泣声响起时,画面停止了播放。

贺识微安静地站了几秒,给了观众一点回味的时间。

“人类,”他轻声说,“人类是多么孤独的生物啊。”

他用手势挥去了舞台上的投影:“这位玩家在感谢信里表示,自己在引路者的鼓励下重新振作,也跟父母好好谈过了。游戏是虚拟的,但他获得的帮助却是真实的。我们会在今后试着赋予引路者心理辅导的职能,帮助玩家更积极地面对现实生活。这是一个企业应该担负的社会责任。”

众人鼓掌。

“至于防沉迷这一点,我们的游戏只面向十六岁以上的用户……”

话到此处,贺识微突然恍惚了一瞬。脑中浮现出了一些破碎的光影和声音,是昨晚那个梦境的片段。

如果有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戴着头盔——无论用什么方法——那他会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古埃及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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