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唤风很难想象穆轻萍那样阳光的性格会招惹到什么仇家(洪捍山算一个,不过他也不至于会对穆轻萍动手),“谁会打她?”陈唤风问道。
万众也不再犹豫了,他直截了当地说:“我猜是她爸爸。”
“怎么会?她”陈唤风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穆轻萍的样子,她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天底下所有的烦恼都与她无关似的。家暴这样的词汇怎么会跟她联系在一起。
段古老师一点也不意外,他在医院中隐隐可以感觉到那个少女不像她看起来那么无忧无虑,不过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层,他本以为只是家庭关系有些紧张罢了。
段古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垫,让万众坐下来,“你仔细说说吧。”
“陈唤风应该知道,报名那天,穆轻萍提起过的,我跟她是初中同学。”万众说。
“嗯。我记得。”陈唤风点了点头。
“我们学校其实一般的,村镇上的一所。我跟穆轻萍能考上颜川,也是很难的。”
“老师没记错的话,是水泉镇吧。”
“是的。以前我头发还很多的时候”,万众哭笑了一下,“我经常偷偷给同学们表演‘天赋’。那时候就跟穆轻萍混的很熟了,她性格像个男生,我们一般也都把她当做哥们儿,不会像见了女生似的还拘束着。其实我那时候真的很佩服她,玩的时候就跟我们玩得很开心,学习的时候又很努力,每次考试的前三名里一定会有她的。”
“那肯定也会有你了。”陈唤风想让万众轻松一些,便插了句嘴。
万众笑了笑,算是默认了,随后他接着说道:“那时候她就像现在这么阳光的,朋友很多,是班里的开心果儿,也经常帮助同学,我基本上都看不到她会有什么难过的情绪。可是每到公布成绩的那几天她就会很紧张,比我还要紧张”万众停顿了一下,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
“怎么去形容呢,她也不会刻意表现出来,但是那时候因为我们俩经常在学习上较劲,所以我会看看她,一到出成绩的那一天,她就会露出一种很异常的表情。”
“怎么异常呢?”
“就是就是会很害怕的那种样子。然后她发现有人在意她的时候,就会笑一笑来掩盖那种样子。她从来也不去说原因,我也没有问过。不过有一天”万众用食指蹭了一下鼻头,神情凝重了起来。
“有次期中考,我记得很清楚,正好是周一轮换位子,她坐在我前面。那天早晨她来的时候就一直捂着肚子,跟她说话,她必须咬着牙才说得清楚。老师叫她去医务室看一看,但是她怕耽误考试就一直没有去。她考试的时候,我都能看到她脖子上滴下来的汗。中午她也没有回家,一直到下午考完,她才拜托班里几个女生送她去医务室的。我们这些男生想问问情况,然后女生们就说,这是女生的问题,叫我们不要多问。就是那种”万众削瘦的腮一下子泛起了红。
“嗯”段老师虽然也知道,但是也没对万众说出个所以然。在禹国人的青春期里,男生和女生的秘密似乎都是一种禁忌。
“后来,成绩发下来那天,穆轻萍的语文分数可能比平时要低一二十分的样子,一下子就到了5、6名,她拿到卷子的时候就一句话不说了,我坐她后面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她整个人都在抖。我也想安慰她,可是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因为我们那时候两个人在学习上不是有些竞争关系嘛。所以我怕我多说什么她会误会”
“但是我没想到,第二天,第一节课都上完了,她的位子上还是空的。她是第二节课才来的,我们正上课呢。她打报告进来,我们班同学都吓着了,她的脸整个像是肿了一样,青一块紫一块,当时还是夏季校服,她胳膊露在外面,上面也净是红印。她也不多说话,都那个样子了,还是冲我们笑了下,接着就回位坐下了。好几次了,只要穆轻萍考不好都会这样子。”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她父亲打的?”段老师问道。
万众看起来有些没那么有底气,“我也是猜测的。因为、因为我见过她爸爸,在一次家长会上,那时候我是我们班的志愿者,要给家长们递一下矿泉水之类的。那次穆轻萍考了第一,老师邀请她爸爸上台去分享经验。我其实有些不太相信那是她爸爸,人也瘦瘦的,戴了副眼睛,看着很怎么说呢?很文雅吧,说话也是很客气。他就说,他一直把穆轻萍当男生去养的,然后不娇惯她,不光是学习,体育也不能落下。最后说,一定要让她考上颜川,去打红幕球,去证明自己不比男生差。那天他说得就好像自己给自己励志一样,好像要考颜川的是他自己。他讲完,底下都在鼓掌,我没鼓掌,我觉得那个人不好。直觉。所以我过来找你,因为”万众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很忧虑。
“穆轻萍昨天选拔开始,就一直是那种紧张的状态了。加上我又想起她爸爸说的话,我有点担心这次他爸爸会更也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万众轻轻摇了摇头。
段古用手拍了下万众的肩头,“关心同学永远不是坏事。这件事老师会想办法处理的,你也不要太担心她。相信老师。”
万众的眼眉虽然还是低垂着的,但是他的嘴角已经露出了微笑。“嗯。”他点了点头。
“好了,快去上课,剩下的事情交给老师来办。”段古拍了拍胸脯,算是给万众打了保证。看到段古老师这么说了,万众的表情也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