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陵殇,不是桑树哥哥。
他知道,她等了他十二年,如今她等不到了,心死了,便不再等了。
他终于尝试了蚀骨般的疼痛,他嘶吼着,“橙橙,是我不好,是桑树哥哥错了,不要不等了,我来了,我就在这里。”
然而,她眉宇间的笑容淡去,缓缓闭上双眼,那双手也从他的脸上缓缓落下。
“口嚼酒没了可以再酿,挂坠被窝修好了,冬天过了,我就带你去回竹县看桃花,你给我醒来,我不准你死。”他握住她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脸上,声声撕心裂肺。
——桑树哥哥,你知道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吗?
——桑树哥哥,等我们相认,每年春天陪我看桃花可好?
——桑树哥哥,你若未来,我便一直等,你若来了,我陪你去看你想看的天涯海角。
那些细细碎碎的回忆越发清晰,他重重的喘息着,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橙橙,千城,再叫我桑树哥哥好不好?桑树哥哥陪你去竹县还等着你陪我去看天涯海角。”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阴暗的气息。
他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没认出来她呢?
脑海里是他十二年前问他的问题,“你不肯告诉我真名,日后,我如何寻得你?”
她是怎么回答的?
他细细的想,头疼欲裂,恍然间,听到女孩儿巧笑嫣然的声音。
她说:便认这红线酒坠,若日后你能认出我,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相信桑树哥哥会认出我来,那时,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字。
他问:不记下我的名字吗?
她笑:不用,我一定会认出你,就算你认不出我了,我也能认出桑树哥哥,到那时再交换名字,桑树哥哥,你不觉得才算美好吗?
他还是给了她他的玉佩,他怕会错过,可还是错过了。
后来,他再回到竹县,竹屋没了,竹林依然在,他看到了酒坛挂坠和他的玉佩,将宋灵儿带回,却不曾想过,那并不是他的橙橙。
他忽然想起那一夜,她笑靥如花,她说:“我们村里有个桑树哥哥,他总是喜欢吃桑果,吃得满脸都是紫红色,有时候鼻子眼睛都被桑葚汁遮住了,我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我是谁。”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认清他的心,“是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打你板子,不该给你下软筋散,不该这么多日不来看你。”
这时候,太医来了,立即上前,“皇上。”
“给朕救。”他的意识仍然处于崩溃,几乎是嘶吼出声,看到太医时,像是看到了希望。
医吓了一跳,这是第一回见天子如此,“是,是。”
太医伸手去探脉,那皮肉外翻的手腕没有一处可以按下,也顾不上用丝巾遮挡,他探了几许,心在渐渐发凉,哪里还有活人的脉象?
“皇上,这位姑娘没有脉搏,她,她已经去了……”
西陵殇不信,大喊月千城的名字,一旁的太医也不禁得湿了眼眶,那竟是月千城,却不复往日容颜。
当晚,帝王一口鲜血吐出,他不接受太医的诊治,将国事交与七王爷,连夜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