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亚甲布阿拉,赫嗦赫西布阿拉。
尼亚甲布阿拉,赫嗦赫西布阿拉。
朦胧的光芒中,咒语的吟唱无止无息。琉璃的胸间似有万刃穿心,她向地面倒下,她绝望地看到自己化作一片碎金,她只希望还能握住穆熙的手。灵魂似乎被吸走了,针针缝进时间的黑洞。眼泪汇成海,世间所有的无奈被风吹起,爱恨是难以摆脱的漩涡。琉璃看见了五岁记忆里的霜琴公主——母亲,白皙的双手,笑起来眉毛和嘴唇都是弯弯的,身上花香芬芳。
母亲,最终放开怀里的琉璃,跟随一个人离去。琉璃拼命看着四周。那不是帝女塔。铜铸鎏金的装饰品,帘幔,无比高大的屋顶,那是皇宫吗?
她的视线脱离了她自己,飞在空中,跟随着母亲。潮湿的地下室,看不清的众多人影。她用尽力气听着所有人在说什么。
可依国,缘起时的银羽之国。
金羽与银羽结合的巨大威力。
霜琴皇太女亲自率领长鲸军送琉璃公主出嫁,本身是个阴谋。祖母的计划是:借婚礼屠杀可依国皇族,获得银羽。没想到的是,可依国一夜灭国,霜琴公主为了保护女儿沾染血毒,长鲸军精锐灰飞烟灭。
但霜琴公主不愿意提及,在那里经历了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为了帝国的尊严,只能牺牲霜琴公主。何况她本来就要死。能保证的是,让她死得有尊严。审判与处决都将秘密进行。参与审判和处决的人,以及相关的一切秘密,将被埋葬。未来的女帝,将发誓以尊重帝国法律的名义,不再过问。
霜琴公主又要被带走了,琉璃猛地醒来。
她看到穆熙、柳岸、海星太和米尔拉被金色的刀刃逼住喉咙,金色的绳子同时捆住他们的双手,四个人无声而痛苦,几乎被镶嵌进墙壁,而琉璃自己无力地依靠在他们对面的墙上,面前一滩紫色的鲜血,胸前的袍子已经破碎不堪,巨大的金色羽毛如同妖怪,正在割裂、吞噬自己的身体,雪白的胸脯继续流着紫色的鲜血。
她快要痛死了。
她抬头看着穆熙,眼里都是疼惜,今天还没有好好看看他。昏暗的光线里,他穿着便袍,从未见到他穿军装以外的衣服。他爱抚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似乎还响在耳边。他是为了自己回来的。
他的袖口飞出紫色的光剑,试图割裂捆缚自己的金绳。逼近他喉咙的金刃却直直地刺了进去。
“穆熙!”琉璃惨叫到,迎着刺痛站起来。而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粉身碎骨了。
而那一刻,金羽如刀剑般,彻底进入了她的身体。忽然,金色光芒洞彻,四面八方涌来刺骨寒风,吹动盘瑶姬女帝的登基皇袍,面前的紫血消融了,琉璃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让她有一种想要干呕的。左手心的灵籽颤抖着,瞬间膨胀了一倍,并且有了金色的晶莹。
穆熙喉咙里的痛消失了。他与柳岸等人,目瞪口呆,望着金羽闪着金色的光辉,化入琉璃的胸口,接着,威胁他们的金刃、金绳都消失不见。穆熙喉咙往外渗着血——他刚才以魔法对抗金刃,但金刃还是钝钝地刺进去一寸左右——跑向颓然坐在地上的琉璃,扯下自己的便袍,盖在琉璃胸前。
融融金光流动在四壁,琉璃望着自己母亲的遗骸,大哭不已。
帝女塔在此刻闪耀成一颗金色的宝石,大海也成为暗金色,波涛汹涌,蔚为壮观。
厄勒乌宫里,更漏寂寞延长,长剑女帝的胸口猛然刺痛,让她在御床上惊醒。
胸口的金羽在闪烁,似乎要跃然而出。女帝不顾银安以南关切的询问,甚至不顾帝族公主的优雅,施展魔法,飞身冲向高高的阳台。
那里,卡兰花散发着最后的香气。夏日将尽,北边海岸线一片金黄,帝女塔晶莹剔透。无数飞鸟被惊醒,在空中盘旋。
“金羽,姐姐的金羽。”
两道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她不知道那是恐惧,愤恨,还是疲惫,或者还有一些想念。
姐姐。
以南出现在身后,为她披上披风。铁连山上,风如鬼哭。长剑女帝推开情人,叫了一声绯夜的名字。这位无时不在待命的忠诚侍女出现在身后。
女帝嘴角一丝冷笑,无比残酷,将自己刚才的泪水定格。
“南边铁连山上,有个成了僵尸的姐姐,北边海岸上,有个出土的姐姐。我真幸运啊。然而,帝国的女帝是我——阿嘉伦长剑!”绯夜骑马飞奔在青石大道上,女帝说,随着霜琴的秘密处决而消失的金羽再现人间了。她要把这个消息通报给神殿里的垂目长老。实际上,她是去斥责对方的——将古镜与琉璃关进帝女塔的时候,垂目长老负责重新构建了魔法阵等等防御措施,并按照防务规范,重新打扫、彻查帝女塔的角角落落。
然而,这么多年,金羽就在帝女塔。
目前比较温顺的天马军,被顶了回来。帝女塔里是穆深的人。穆深,则是霜琴公主丈夫容符最好的朋友。这一切都需要被一一列出,让垂目长老忏悔,并且拿出方案。
与此同时,帝女塔内的地下室中。柳岸从一处缝隙接到了海水,米尔拉用魔法将其蒸发,继而冷却,变作饮用水,献给琉璃公主。所有人都饮用完毕,靠在最初的那件小石室里休息。琉璃将自己昏迷的时候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穆熙。
穆熙沉默着。海星太仰望着外面大石室内盘瑶姬那随风飘动的袍角,感慨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