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辰怎么也猜不出沈佳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管开车,转了大半个上海,才终于到达了她所谓的好地方。
眼前是一片旧式的楼房,看上去有些暗暗的色调,仿佛沾染了灰,像旧日里女人用过的胭脂扣,楼前一排梧桐,倒是依旧生气勃勃的模样。
“这是哪里?”他停了车,疑惑的问。
“跟我来。”
沈佳曼还是什么也不肯说,径直钻进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慕远辰尾随其后,很快的,他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独自坐在小楼的窗前,与世隔绝般的安静。
“外婆!!”
沈佳曼上前,哽咽的喊一声,老人露出清淡的笑容,抚摸她的头发:“曼曼回来了。”
“恩!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我也想你。”
老人的笑容依旧那么恬静,慕远辰伫在一旁若有所思,很久以前,沈佳曼给他看过她外婆的照片,中国最传统的旧式女子,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时间早已在她脸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
一番寒暄过后,沈佳曼赶紧介绍:“外婆,这是我在苏黎世认识的朋友,他叫慕远辰。”
慕远辰上前颔首:“您好。”
老人仔细凝望,缓缓点头:“欢迎你。”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起身说:“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沈佳曼把她抚进卧室,片刻后走出来,轻轻的带上房门,走到慕远辰身边:“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
“我外婆很忧郁。”
“怎么回事?”
她叹口气,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其实以前我给你看我外婆照片的时候,说我外婆一生本本分分是骗你的,五十多年前,她的父母给她定了一门亲事,那时候,别说是自由恋爱,就是两个人订了亲,没结婚之前见一面都是罪过,可我外婆偏偏就爱上了一个富家子弟,那个男人也爱她,两人一直秘密相恋,后来外婆怀了孕,那个男人信誓旦旦的说会来迎娶她,外婆等啊等,等的肚子都大了,别人的唾沫星子快要将她淹死的时候,也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保守的年代,悔婚,未婚先孕,这些都是不守妇道的象征,外婆咬牙承受一切压力,生下了我妈妈,一个私生女,那时候,即使过得再艰难,她也坚信她爱的人不会辜负她,直到我妈妈二岁,外婆意外得知那个男人早已结婚,才彻底死心,也终于相信了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终究抵不过世俗的无情。”
沈佳曼说到这里,眼睛蒙上了一层氲氤的雾气,她想,她说的这些话,真正用意,慕远辰不会不懂。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后,外婆整日郁郁寡欢,她有相当严重的忧郁症,每次犯病都喜欢坐在这个小窗前,期盼着有一天,可以再看一眼,那个负心的男人。”
慕远辰很心疼,不是心疼一个旧式女子被辜负的命运,而是心疼他面前的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诠释她的无奈和顾虑。
她内心的惧怕展露无疑,对一个男人来说,辜负一个女人,几乎毫无损失,但是对一个女人来说,被一个男人辜负,很可能就要赔上一生。
握住她的手,身体慢慢向她靠拢,他一字一句的俯在她耳边说:“曼曼,相同的遭遇,不代表会有相同的命运。”